“青年突击队保证,路不通,不回家……”
“党员起带头作用……”
刘春来无语,路不通,都不回家,晚上住哪里?
这些狗曰的,怕是为了三顿饭都让大队管,才说这话的。
他这想法也不敢说出来,要不然,怕是会被一群人打死,然后这路也不用修了,喜事也就变成了丧事。
“开工!”
刘春来大手一挥,下了命令。
再废话下去,浪费时间太多了。
推土机闲置,就是浪费。
“咚咚咚……”
严劲松手中的鼓槌,迅猛地落到了鼓面上。
急促而有节奏的鼓声,让人热血沸腾。
估摸着,以前古代打仗,没有冲锋号,两军交战,后方战鼓擂着助威,就是这么回事儿了。
两台推土机的司机,上了驾驶室,启动了这钢铁怪兽,沿着人群让出来的路,缓慢地向着不远处开去,严劲松的汗水,伴随着手中鼓槌不断敲击鼓面,不断地洒落。
伴随的,还有他那也有些浑浊的老泪。
四大队的公路一旦修通,起到了带头作用,整个幸福公社,其他几个大队的路,也就容易了。
这条路一旦修通,几个厂建立起来,幸福公社永远都不可能被拆分,由其他几个大队兼并。
好些年,幸福公社一直都没有新人进来,县里其实就在考虑这问题,想要把幸福公社拆分下来,各个大队都并入周围的公社。
严劲松退休之时,就是幸福公社被拆分之时。
他从部队专业进了幸福公社,这小半辈子,都是在这个公社度过的。
努力了这么多年,依然是全县最穷的公社。
死了,无法闭上眼睛。
甚至,在公社被拆分后,他在这里的痕迹都会消失。
谁能接受这样的结果?
作为一名党员,一名为他人幸福而努力奋斗了大半辈子的人,最终啥结果都没有。
现在不同了,幸福公社又因为刘春来而活过来了。
不曾死亡,已经开始要腾飞了。
别说给刘春来当鼓手,给他当狗腿子都要得。
新任的乡长马文浩、公社已经被拆撤还没安置工作的生产计划办主任陈正康、武装部长牛亚民、派出所所长丁亚军四个人抬着这面大鼓,跟着推土机向着前面移动着。
十多面红旗率领的队伍,到了街道的丁字路口的时候,已经有不少手里拿着锄头、箢篼、铁锹等工具的人等着,汇入队伍……
两台铲车到从丁字路口分道,一左一右往前开去。
四个公社干部抬着的鼓,鼓声一直没停。
到了丁字路口,直接把鼓放在了街道中央,严劲松依然有节奏地擂着鼓。
身上的土布短衫,已经全部被汗水湿透。
两台推土机各,自到了起点位置,却没有忙着动手。
“轰!轰!轰……”
远处传来连续九声炮响。
严劲松停了下来。
而两台推土机,发动机开始轰鸣,巨大的推土铲被放下来,直接开始动工了。
扛着旗帜的队伍,等着推土机推出一些地方后,也开始跟着修整,但是更多的人,则是到了前面。
很多区域,需要用石头砌保坎,避免道路塌陷。
同时,片石场也需要开工。
到时候,只要修到片石场,那边的片石就会开始向着后方运输,把新修出来的道路泥土多的路段铺上碎石,到时候下雨,即使道路泥泞,汽车也能行驶。
两台推土机,都是处理主体区域,一些细节的地方,全部由人工来处理。
这就使得速度变得更快。
两台推土机向着两头不断地往前推进,无数人的围观下,即使石谷子区域,也都是被巨大的推土铲给铲掉了表面。
“照这速度,一个月都要不了。”刘福旺有些嘚瑟。
刘春来只是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这里还不是山上,修建起来容易。
“莫用这种眼神,不要不相信,事在人为。”刘福旺看着刘春来这不屑的眼神,也不跟他争辩,“你晓得老严为啥把眼流水都给擂出来了?”
刘春来还真没发现严劲松流泪了。
倒是好奇为什么严劲松这个公社书记没有上台讲话,而是擂鼓。
“原来,县里有想法,要把幸福公社撤了,我们四大队并入望山公社……”刘福旺说道。
刘春来倒是有些意外。
撤乡并镇,在八十年初期就开始了。
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经济发展,改变贫穷落后的面貌。
如果并入望山公社,四大队可能就会少摊不少的上交提留跟地区统筹。
毕竟,这边穷,富裕的公社资源多,可以适当向穷的地方倾斜……
“现在不用撤了?”刘春来明白了。
任由谁,都不愿意自己所在的公社被撤掉。
四大队虽然距离公社远,但是也接壤的。
一旦并入望山公社,距离公社中心就是最边缘的,那时候公社干部甚至在任期都不一定能到这边……
“要是还撤,马文浩会来当乡长么?”刘福旺问刘春来,“而且,老严一直在给马文浩说,让他回去找许书记,从周边公社划几个大队给我们……”
幸福公社现在就开始要去吞并周围公社的大队?
“镇里会同意?咱们这边穷,没有大队愿意划过来吧?”刘春来有些不明白。
幸福公社只有六个大队。
而其他的公社,至少都是十多个大队的。
即使穷,总有一些资源好的区域,这样平均下来,总体会好看很多。
一旦并入幸福公社,肯定会比条件更差的大队承担更多。
要不然,公社无法完成县里的任务。
“他们要那么多大队干啥?不晓得船小好掉头?”刘春来有些无语。
前期太大辖区,不是好事。
而且这些区域多缴纳的税收跟上交提留,连他们自己的发展都无法承担,反而需要公社去补贴。
没有政府补贴,仅仅是靠着贫穷的农民,根本不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