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奶娘吃了茶,又道:“奴婢回来的时候,二小姐正吵嚷着要把库房里的东西送些到杂货铺,只说还是换成银票安全。挑了不少东西送到她名下的杂货铺售卖。”
陈湘如笑。
昨儿回来就说送了绸缎去布店买,这会子又改成送陪嫁瓷瓶都摆件了。
陈湘妮好奇地道:“大姐姐不说二姐姐么?”
二姨娘轻斥道:“三小姐这是什么话?二小姐出阁了,便是马家的人,大小姐哪能管到马家去,二小姐有二小姐的想法,她卖的是她自个的东西。”
陈湘妮想想就觉得舍不得:“那些绸缎是大姐姐精心挑选的,卖出去当真有些可惜。”
“你操这心作甚?二小姐精明得很,怕是要比寻常的衣料卖得贵呢。”
陈湘娟喜欢银子,而且对人很小气,连自家亲弟弟都刻薄,老夫人的话都不听,也只听陈湘如的话。旁人谁管得了,而今出了嫁,陈湘如说的话,她能不能听还是另一回事。
陈湘妮拉了王问梅去淑沁苑练琴,是陈湘娟教会王问梅识琴谱,又教了她弹第一支曲子,但陈湘妮也会教王问梅一些。
几人又闲聊了一阵。便各自散了。
陈湘如刚回周宅,赵三舅就来与陈湘如辞行,说他们得回六安了。明儿一早就走,到时就不与她辞行了。
陈湘如又取了些银票,赵三舅说什么都不肯收,只道“听说你正为买生丝的事犯愁,你对我们三房已多有接济,三舅帮不上你什么大忙,若你有需要。就托人捎封信来。”
她令刘奶娘备了路上的干粮等物,又给赵三舅夫妇备了两套新夏裳。在赵三舅的夏裳里藏了二百两银票,令刘奶娘给他们送去。只是后来,赵三舅发现新裳里有银票的事却是几个月以后。
赵三舅这回倒没拒绝。
陈湘如又恢复了过往的生活,偶尔会在家里休憩一日。多数时候会去织布房、染布房和绸缎庄行走,每月会令绿叶、绿萼两个去她名下的店铺转转,刘奶奶在待家休憩时,会领着绿枝去乡下田庄上走动,有时会住上一宿才回来。
陈湘如又把自己关进了颜料室,这一次除了配藏青、天蓝两色颜料,她还得配出银色颜料,老夫人曾告诉过她秘方的,这一关便是数日。直至绿叶等人看到眼眶深陷的陈湘如,心疼不已。
她摆了摆手,道:“让刘奶娘亲走一趟。把颜料给染布房的吴管事送去,再告诉他,我配出银色颜料,明日会亲自带颜料过去染银丝。”
身为掌家人,陈湘如素来言出必行,更视诚信为第一。
次日午后就到了染布房。将银色颜料倒入水里,又与吴管事说了如何织染银丝的法子。这也需要一套独有了法子,虽有老夫人给的秘方,可还是有正确的染法儿。
杜记有染银丝的秘书,可别家都没有,这让杜记的银灰、银灰、银橙等颜色的布料成为稀有,可陈湘如是会的,但早前给长乐坊染的是银色麻线,而非给生丝上色。
四月二十八时,兴国公府六房的九小姐与六安赵四舅家的七少爷赵茂订亲,订亲宴办得很热闹,陈湘如也去了,送了礼物,就和她早前猜的一样,价值二十两银子的礼物在所有贺礼里算是贵重的。
这日,她一早出门查看生意,正在绸缎庄核对账目,绿萼打算盘,绿叶念,陈湘如坐在一边喝茶,可心里也是核算了一遍,前身是个行家,光听数目就能在心里算个大概,通常能精确到十位上。
赵文进来道:“大小姐,顺风镖局的柳大镖头来了,特意带了一封信来。”
柳大镖头是专门给她和范阳长乐坊传递消息的。
陈湘如忙道:“快请!”
心里却有些发怵,想到老金等人写信,不是要织娘、匠人、师傅,就是要银子,要人好说,她可以再挑,就怕他们再要银子。
柳大镖头进来时,后头却跟了个少年,陈湘如正在思量在哪儿见过,那少年向前一揖,道:“老金是我岳父!小的叫佟彬,大家都叫小的小佟。这次来江南,我岳父托我捎了一封信来,想托大小姐帮忙,让我跟着陈家大院的大管家学习收购生丝。”
说完,他又是一揖,一脸恭谨。他来的时候,老金就特意叮嘱了,说陈家大院的大小姐是巾帼英雄,不输男儿,更是他们金家上下的救命恩人。
老金现下在范阳混得风生水起,谁都知道长乐坊有个“金爷”这金爷说的就是老金,把范阳城东买下来了,这还不算,直接在城东建了两条街道,这两条街道都归他管,因为有金爷,范阳城比几年前热闹了许多。
陈湘如“扑——”的一声,在她心里,老金虽有儿女,可却是个冲动的人,“你说大丫是你娘子?”
她蓦地忆起,老金的长女似乎和陈湘娟差不多的,陈湘娟都嫁人了,想来这金大丫也嫁人了。
小佟奉上书信,恭谨地站立在一边。
柳大镖头抱拳道:“大小姐,既然人已经送到了,在下告辞!”
“有劳柳大镖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