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大小姐的嫁妆虽好,可配不上六安赵公子。”
“不,其实我听说这陈大小姐颇有才华,听陈家大院的下人说,她小时候有个一段奇遇,琴棋书画无一不通,你看过沏茶能沏出一朵莲花来的吗?没见过吧。那莲花飘到空中,在瞬间开放凋谢……”
有人绘声绘色如此亲见一般的描绘出来。
“不是说陈大小姐一身铜臭,就只知道赚银子吗。”
“我呸,你从哪儿听来的?胡言乱语。”
“陈大小姐人好着呢,年年施粥,这江宁府一带的贫苦百姓,得她接济的人就不少……”
近来因为陈湘如的婚事生变,陈相富兄弟都不大出门了,连着陈湘妮也待在家里,不是去上房陪老夫人,就是在淑沁苑里练琴写字。
二姨娘与婆子从外头回来,陈湘妮迎了过去,仰头问道:“姨娘,今儿大姐姐用饭了吗?她爱喝小汤圆甜汤,你让厨娘做了没有。”
二姨娘轻声道:“听说病了。”
上回就说是病了,却是因为出了事,便止步不出门了。
二姨娘道:“今儿是绿叶和绿萼去铺子上查看的。午后的时候,刘奶娘让小厮去外头请请郎中。”
这一回,是真的染上了风寒。
陈湘如因接二连三的事倍受打击,睡不好、食无味。就又病倒了。
陈湘妮嘟囔道:“我都好几天没看到大姐姐了。”
“你乖乖练字、练琴,等你大姐姐病好后,看到你有进步。她会很高兴的。”
“姨娘,我会用心练习的。上回在丁家。她们都说我弹的曲儿好听呢。”
二姨娘笑了一下,进了屋。
婚期一日日就要近了。
病来如山倒,陈湘如犯了咳疾,加上心郁成疾,在病榻缠绵了数日也没见好转。
这日,睡得迷糊间,就听到外头有人唤声“大姐姐”就带着哭音叫了起来,“大姐姐。你劝劝五表哥吧,他说他要回六安,不在江宁府读书了。”
陈相贵敬重赵敬,认为赵敬是他见过最有才学的人。
赵敬是唯一一个能让陈相贵喜怒流于形色的人,赵敬的几句夸赞会让他欢喜几日;赵敬的一些提点,他也会牢记心头。
这给自幼失母,又失父亲的陈相贵来说,就像是多了一个亲人。
刘奶娘道:“三爷,大小姐病着呢。”
陈相贵不管,直往内室跑。看到病倒上面容苍白得没有半分血色的陈湘如,道:“大姐姐,五表哥要回六安。你劝劝他吧,小舅舅都劝不住,他说什么也要走,他要回了六安,就再也不会来江宁了,大姐姐……”
陈湘如咳了几声,对刘奶娘道:“把我的衣裳取来。”
“大小姐……”刘奶娘轻声道:“这个时候,你不该去见他……”
“我在外头的名声,怕是已经毁了。又不在乎多这一桩。”
刘奶娘取了衣袍,服侍陈湘如着好。
藏书阁。
陈湘如手握着丝帕。赵敬是那样爱书、爱读书的人,对于每一个做学问的人来说。他们都是爱读书的吧。
陈家的藏书阁,不仅有最常见的书籍,还有一些外头没有的珍籍。
“禀表少爷、五舅老爷,大小姐来了。”
赵小舅面露诧色:不是说病了么。
赵敬的脸色有些难看,从腊月初一到如今腊月十二,他已经十多天没见到她了,只听下人们说是染了风寒,咳得厉害。
这陈湘如打小一犯风寒就有咳嗽、发热的病症,且每次没有十天半月的就康愈不了。
赵小舅道:“敬儿,要不……你回避一下。”
陈湘如已经到了书房门口,“不必了。”
她穿着一袭素袍,让原本苍白折面容更显得白如洁雪,眼睛微陷,人竟是清瘦了许多,落在人眼里,有道不出的纤弱,她捧着胸口,手里拿着帕子。
她欠身与赵小舅请了安。
赵敬不敢看她,怕忍不住会觉得心痛。
陈湘如反而落落大方的,只是眸子里有着一丝拘谨,轻声问道:“听三弟说,五表哥要回六安?”
赵小舅看了眼赵敬,再过些日子是陈湘如出阁的吉日,新郎却不再是赵敬,届时定会宾客云集,人们少不得要议论,他若留下,旁人定会有怪异的目光。
“陈家祖上,原是江宁织造府左员外郎,从那时起,就在家里建了这座藏书阁,老祖宗说:遗子千金不如传书千本。”
她垂下眸来,“外头人只说,陈家大院历经百余年的扩建,却无人知道陈家的藏书阁才是家中的一宝,历经了二百余年,到了每一代,但凡遇上好书,都会花重金买下,收藏其间。
藏书阁里,亦留了八个下人打扫、看护,甚至这里还有专门的管事婆子。
一楼,乃是最常见的经史典籍。
二楼,是农耕、织造、各地民风民俗之书。”(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