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醒她注意仪态,莫在打闹。
陈湘娟坐直身子,挑起车帘看着外头。
陈湘如依在车壁上,因昨晚没睡好,竟打起盹来。
到了茗香茶楼门前,刘奶娘道:“小桠陪着二小姐,再领着两个护院去查看铺面。我和绿叶陪大小姐去绸缎庄等处查看。巳时一刻,在这里会合。”
陈湘如下了马车。往绸缎庄移去,刚入店就见赵文迎过来道:“大小姐,有人要见你。”
议事小厅内。静立着一个锦袍男子,只一眼。陈湘如便辩出他的身份:“见过沈公子。”
沈无争!
没错,正是他。
虽然穿上了冬袍,可那眉眼、风度再不会是第二个人。
“陈湘如。”他愤愤地唤着她的名,“没瞧出来呀,周八哪里不好,他待你一片痴情,你竟与别人订了亲。”
瞧他那一脸怒容,仿佛不是周八被人爽婚。根本就是他被人爽婚,气恼得全无半分暖意,而是咬牙切齿,怕是恨不得喝她的血,吃她的肉,敢爽婚他最好的朋友。
陈湘如勾唇苦笑,“沈公子来就是来指责我的?”
“你这个见异思迁、移情别恋的可恶女人!”
陈湘如依旧是笑。
见异思迁、移情别恋……这样词语原是她用来形容男子的,可今儿却有人来指责她。
她对周八有过感动,但到底没有勇气嫁给她。
曾有一瞬,她动过这样的念头。但面对现实,她还是放弃了。
她从来不曾真心喜欢过周八,又谈何移情别恋。
“你不给她好好回信便罢。可你借着他不能来江南,居然与旁人订亲……你这个女人……怎这么铁石心肠,就因为他把你送的袍子穿出去给别人看,说是你送的,你就要……为什么他不能告诉别人,你不就是想另结良缘……”
被人骂,原来还可以是这样的轻松。
她昨儿纠结一夜,不就是在情与理之间么。
如果有人骂了,她反而释怀了。
沈无争要骂。她由得他去。
是呀,她就是移情别恋。她就是没心没肺……如果做一个这样的女子,会觉得轻松而快乐。做做又何妨。
“陈湘如,你没心吗?周八为你做那么多,你就没有感动过。你却要嫁给别人,他……他哪里不如姓赵的书呆子,就因为姓赵的是你表哥,你就要弃了周八……
周八还真是瞎眼了,怎么就看中你这个女人。
你哪里好?是比别人貌美了,还是比别人有才华了……妈的!我就没瞧出来,倒是心狠无情无人能及。”
陈湘如依旧笑容浅浅,不急不火,还优雅自如地替沈无争。
沈无争骂着,却顿时凝住了,他看到她纯熟的茶道,洗茶、烫茶具,沏茶,当她搁下茶叶冲水时,白气蒸腾,居然在空中形成了一朵漂亮的莲花。
她……
她的茶道竟是这样的精湛。
如没有长期的研磨,很难达到这样的境界。
“沈公子,请用茶!”
喝,他觉得对不住周八,接了茶,等同原谅了她。
陈湘如捧着茶盏,含着浅笑,似乎并没有将他的辱骂、指责放在心上。
或者,她根本就不在乎吧。
一个无父无母的嫡长女,为了家业抛头露面,她又怎会在意旁人的流言。
可沈无争不知道,前世的陈湘如经历过怎样的浮沉,怎样的世道,早可以将流言抛诸脑后。
“你这个没心没肺的臭女人!”沈无争抬臂一挥。
“砰当”一声打翻她手里的茶杯,紫砂茶杯落在地上,滚了一截,停了下来。
滚烫的茶水顿时洒到陈湘如的左臂,“啊哟”一声,陈湘如连连抖着左袖,可茶水穿过衣袖,又灼又疼。
沈无争原本很怒,却又怒不起来,他只能骂人。
陈湘如揭开左袖,已烫红了巴掌大小的一片,火辣辣地痛着,忙忙吹气,又转身走到一边盆前,用凉水轻拍。
沈无争近乎勃怒地问道:“你为什么不解释?”
她依旧神色淡淡,“原因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和舅家表哥订亲了。”
“你解释啊,给我一个你弃周八,非要嫁别人的原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