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庆是与她辞行的,可陈湘娟却拿春姑娘的事咄咄逼人。
一副不依了她,她就不嫁他的模样。
陈湘娟不嫁他,自有旁人家会娶。
可他马庆呢?
原是庶子,最多只能娶个庶女,除非他一朝高中,得过进士什么的,否则很难娶到这样体面的嫡女为妻。
一扭头,陈湘娟拉赵珍儿坐在桌前,低声道:“珍儿,你明儿参加宴会的新裳做好了么?听说你和三妹妹都挑了紫色?”
马庆抱拳道:“二妹妹,我先回苏州了。”
陈湘娟大喝一声“站住”。
她追上他,低声道:“怎么?你给我的痛苦就算了,我给你摆了脸色,你就受不住了?”她得意地扬了扬头,带着两分敌意地道:“你好好儿待我,也许我能求了大姐姐,求了老夫人。想办法给你在江宁府谋个一官半职。”
马庆一听这话,想到宫里的汪总管与陈家的交情匪浅,“二妹妹。真的么?”
“就看你待我如何了?”陈湘娟近来也想得明白,她既然得不到马庆的爱。就要在未来的家里站有一席之地。
马家人口众多,她也懒得应付。
他做的那些事,一次又一次地伤她。
先是在外头与旁人好,再是当着她的面说什么喜欢陈湘如。
这恐怕没有一个女子能承受了。
他做的这些事,每一桩都如同在她心上捅了一刀。
她不会再对他好,她嫁他,也只是为了颜面,只是因为她必须嫁他。因为这是陈湘如痛苦一场让给她的。
赵珍儿轻声道:“湘娟,你又何必为难自己,大表姐都说了,要是你不中意,解除婚约就是。”
还没成亲呢,马庆就在外头有了女人。
这若成亲了,还指不定闹腾些什么来。
赵珍儿看着那边与赵四公子用心读书的陈相贵,虽说比她小,但过几年陈相贵定然是个翩翩少年郎。
只是陈相贵年纪太小,他们要成亲又不知要等多久了。
但。这是大人们商议的事。
陈家人丁单薄,陈湘如又是家里家外的忙碌,听她母亲的意思。怕是要提前完婚。
赵家没能与陈相富结亲,心头颇感遗憾,似乎有意要抢在陈相富前头成亲入府。
因马庆的婚事,苏州马府也掀起一场风波。
而马大管家还特意提了两年多前,马大人挪借江宁织造府一万两银子的事儿。
陈将达死了,他松了一口气,他早前从陈将达手里借了一万六千两银子也不用还了,还想借着两家联姻的事大赚一笔。
马大管家把江宁府流言细细地详述了一遍,又说了赵婆子的那些话。
马夫人听罢。啐口骂道:“庶子就是庶子,这么好的良缘。就被他自个行事不端给毁了,要不是陈家念着两家交情。换作旁人家,因他在外头养什么外宅、女人的事,怕早就要提出退亲了……”
陈家老夫人不提,是怕被人凿脊梁骨:陈家过河拆桥,需要人帮衬的时候,就让马大公子去做代理郎中,而今陈家二爷得了官职,便不把小姐许他了。
大姨娘站在一边,哪敢说半个不字,只替自己这儿子感到羞愧。
马大人失望地看了一眼,“事情闹到这地步,再无转圜了,嫡次女就嫡次女,再派人去议婚期。”他一扭头,问马大管家道:“陈大小姐十月满十六,这二小姐今年多大?”
马大管家道:“听说是四月的生辰,明年四月就满十五了。”
“也好,先议定婚期,我瞧就定在明年四五月吧,一及笄就把人娶过门。”
订亲人选换了,马大管家做不了主,只得回苏州回禀。
马夫人这回听说是娶陈二小姐,早前她是羡慕,现在却有些得意,“这回娶的是嫡次女,不好照着之前的样准备聘礼,这得减半。”
又不她亲生的,干吗要花这么多钱来办。
马大管家道:“陈家提到了两年多前,老爷挪借织造府一万两银子的事,后来是大爷从陈家借了银钱填补的亏空。”
马大人并不说话。
大姨娘心里道:你们花了银子,却不让我儿子体面成亲。
忙道:“老爷,陈家可是百余年的官宦世家,这面子上的工夫还得做足了。”
马夫人厉声道:“做足工夫,哼!后面的庶子、庶女那么多,嫁妆、聘礼的就得不少,你倒是会说,念他是庶长子,办得稍体面些就是,庶子能与嫡子比么?”
巴不得一文钱都不花才好。
马夫人借机训斥了大姨娘一通。
马庆立在一侧,大气都不敢出。
这,就是他的家。
他不喜欢自己的家。
家里有咄咄逼人的嫡母,还有从小到大都是谨小慎微的亲娘。(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