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自己可以放下,原来放不下了。
周八起了大早,听到父亲出院子去习武房就起来了,进了父母的内室,慕容氏还躺在床上,慕容氏睡得迷糊,突见一个男人的身影,吓得立时就睁开了眼,待瞧得分明,这才舒了口气:“时辰还早,你到我屋里做甚?”
周八哭丧着脸,“娘,你去陈家到底说什么了?昨儿,她让她奶娘把白玉钗给送回来了。”
慕容氏细细地回忆了一遍,“老夫人说,与马家订亲的是二小姐,听老夫人的语气,倒是乐意与我们家结亲。”
“既是如此,她又何必把白玉钗送回来。”
“傻孩子,这大户人家总要讲究一个规矩、体面,父母命、媒妁言,你那样冒冒失失地送去算怎么回事?”
慕容氏又怕他多想,“可不许把你爹当年的那套使出来,在这里行不通,再则陈家也不是你慕容家,老夫人更不是你外公。”
周八嘟了嘟嘴,“娘真没坏我的姻缘?”
听这话,说得多好听,还姻缘呢。
慕容氏道:“那陈大小姐的模样、人品还算贵重,我为甚要反对?人家在守孝,你这样做有失规矩,且等些日子,我试过陈老夫人的心思,是有心的,等孝期满时,我让你六婶上门提亲,可好?”
“这还差不多。”
“人言可谓,这些日子你可给我老实些,别再横生枝节。”
周八孩子气地坐在床沿,“娘,我想给她写信。”
“可别再没高没低乱写,你视她为朋友,得让她接受你,愿意与你亲近,至于旁的再慢慢来,你一下子就给她个拥抱,这不是吓人么?什么事要站在她的立场想想,要是有个姑娘给你写那样一封信,你能不吓一跳?”
周八呵呵一笑,在慕容氏脸颊上香了一口气“我这就去写信,先给她赔个不是。”
周八心情大好,其实只要与她说说话就好,想着她温婉的声音,想着她的举止,他就心满意足。
陈湘如与往常一样,先去了织布房,又到染布房转了一圈。
杜记织布房从陈记拉了好些生丝走,也开始忙碌地织绸缎。
马车行驶在江宁城街上,只见一个相熟的小厮过来,大声道:“大小姐,大管家说,今儿你就别去绸缎庄,绸缎庄出事了。”
九婆大喝一声:“出了甚事?”
赵氏所生的长女做了当家人,九婆终于有了做女管事的感觉,尤其这几日,她拼命的表现着,充当着老夫人的耳目,处处对陈湘如管东管西,一进陈家大院,陈湘如反倒感到轻松了。
小厮道:“我们绸缎庄上的布料出了问题,大管家和罗管事都在处理。”
陈湘如道:“绸缎庄出了事,我岂有不问之理,走,去绸缎庄。”
她是绸缎庄的大东家,仅是大管家和罗管事出面,难以服众。
绸缎庄前,云聚了不少的客商,此起彼伏皆是喝声:“退货,我们要退货!你们陈记以次充好,自己瞧瞧,外头瞧着光鲜,里头全是陈年的旧货所替代,还有的布料被老鼠咬破。”
有人抛出一匹布料,前面一截倒是最近新织的新花样绸缎,可后面全都是破布、坏布,一匹布只得十之有二是好布,剩下的全都是花式旧的绸缎,还夹杂着被老鼠咬破的痕迹。
大管家拾了布,那截好布确实是陈记织布房的,可剩下的那些,根本就不是。
刘管事过来看了一眼,“织布房的布每三天出一批货,我可是一匹匹都检查过的,罗管事接货,也是亲自过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