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母自然是不知道侯府里的艰辛,上辈子的顾嘉是泪往自己肚子里咽也要强做欢笑的,是以萧母永远不会知自己的委屈。
不过这辈子,她没委屈了,所以可以笑了,真真正正地笑了。
旁边的萧越望着这妹妹,却突然道:“芽芽,这侯府里规矩倒是大得很,你在这里可自在?没受什么气吧?”
顾嘉望向萧越。
她知道这哥哥素来是疼爱自己的,如今问出这话来,倒是让顾嘉没想到。
当下笑道:“哥哥,委屈倒是没有,我好歹是这里亲生的女儿,他们愧对于我的,难道还能给我气受。”
萧越却皱眉,想起那顾大姑娘,便不再提了:“如此甚好。”
他原本想着的是,既然那顾大姑娘是他的亲妹子,就不是这家的亲生女儿,那这侯府里的夫人就该有个区分才是。
可是如今看,顾大姑娘和芽芽是一般对待,甚至因了那顾大姑娘从小长在侯夫人身边的缘故,竟然仿佛和侯夫人更亲近。
芽芽从小也是个好强的孩子,又来到这陌生地方,看着当娘的偏疼另一个,哪里能受这种憋屈?
一时大家都想起了那位顾大姑娘。
萧父萧母对视一眼,都暗暗叹了口气,只是不好让顾嘉知道罢了。
那个萧大姑娘就是他们的亲生女儿了,可是却丝毫没有多看他们一眼的意思,甚至在过来拜的时候,也是神情疏淡客气的样子,看样子是完全不想认他们的。
他们知道自己只是乡下人,便是认回亲生女儿,也不能给亲生女儿锦衣玉食的好日子,所以事先说好了,并不想要这女儿,只要侯爷和夫人肯,就让她在侯府里继续过活就是。
只是打算是一回事,亲眼看到又是一回事,这亲生的女儿明明和自己长得相貌相似的,却并没有半点亲近的意思,便是本来没存什么期望,可是亲眼看了,老两口心里还是有些失落。
失落之余,不免一声感慨,人混得不行了,便是那亲生女儿都看不入眼的,所谓的子不嫌母丑,也不过是一句笑话罢了。
萧越看出了爹娘的意思,皱眉道:“爹,娘,你们不必多想,这个妹妹自小长在侯府之中,往日所享受的所见识的都不是我们所能企及的,她虽生于我们萧家,却根本不是我们萧家的女儿了,我们也不必为了她难受,只当不认识就是了。”
萧母听了,知道道理是这个道理,可终究有些难受罢了,如今想了想,越发搂住了顾嘉:“越儿说得有理,咱们家的女儿只有芽芽。”
顾嘉虽然都十四岁了,可突然见了上辈子爹娘,自然是亲近得很,偎依在萧氏怀里不肯离开的。
萧越望着顾嘉,眸中变得温和起来:“芽芽,你给我们说说你在侯府中的事吧。”
顾嘉想了想,便说起自己进府后的种种,当然略去了那些不快,只说所见识的所享受的,听得萧家一家子惊叹连连。
最后提起了那三百两银子,萧越道:“因恰好过来燕京城这里,一时还没有用。”
顾嘉颔首:“如此也好,我本来想着这三百两银子给了爹娘,可以给哥哥娶一房媳妇,让弟弟读书,再把家里的房子翻盖了。不过如今又有了变化,我是改变了主意的。”
萧父萧母问道:“什么主意?”
顾嘉便提起自己那宅院的事,最后道:“若是你们愿意,可以留在燕京城,住在那宅院里,那宅院是我自己的,我是能做主的,别人都管不着的。留在这里后,哥哥可以用那银钱做本钱看看谋个营生,或者帮着我搭理铺子,弟弟则可以在燕京城寻个好先生来读书,这样对弟弟前途也好。爹娘留在这里,我日常可以去看看,也能解我思亲之情,不知道爹娘你们觉得如何?”
萧家人一听,都有些意外,没想到顾嘉竟然单独有个宅院可以让他们住。
萧父有些不好意思:“这不行吧,若是让侯爷知道了,怕是会不喜的。”
萧母也觉得不好:“我瞧着……侯夫人是个治家严明的……”
她没好意思说实话,毕竟是顾嘉的亲生父母。
她觉得侯夫人不像是好说话的人,今晚上宴席,她那脸色不太好看呢。
顾嘉不在乎地道:“爹,娘,你们也忒多顾虑了,我现在不但在外面有铺子有宅子,在城外还有一个庄子呢,那都是我的东西,我想给谁就给谁,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侯府上下,谁也不能乱嚼舌根说话,不然我肯定要他们好看。”
上辈子,她不过是给了萧母一些不值钱的小东西,结果被彭氏看到了,就失望叹息的,说她心里只存着萧母云云。
之后更是有那乱嚼舌根子的仆妇丫鬟,笑话萧家父母是来侯府打秋风要东西的。
萧家父母虽然乡下人,也是要脸面的,又有个顾姗在那里一脸看不起人,当即就要回去乡下,从此不敢再来了。
这一世,她当然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是以这一番话说得义正言辞铿锵有力。
她这么一说出,萧家父母都傻眼了。
萧平惊讶得嘴巴都合不拢,傻傻地望着他姐:“姐……你好厉害啊……”
萧越打量着顾嘉。
他突然觉得这个妹妹和之前性子变了许多……是因为这侯府里日子太艰难被逼的吗?
顾嘉望着一脸懵的家人,淡定地拍板:“就这么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