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彻眉头微皱,“大郎打算深入敌后?”
“孙儿有鹰在手,不担心和三郎失联。”大郎道,“到了关外,孙儿见机行事,极有可能学霍将军,只带够三五天吃的粮食突袭匈奴。”
霍去病第一次出征便是十七岁,大郎如今也是十七岁。刘彻沉吟片刻,道:“可以。”
“祖父,虎符再借孙儿一用。”三郎慢悠悠道。
刘彻想也没想,就说:“没了。”
“祖父可知阿兄雕东西的手艺已达到以假乱真的地步?”三郎从未想过偷盗虎符,还是卫青提醒他,“假作真时真亦假。”
刘彻抓起手中的东西就想砸他,一看是水杯,怕把大孙子砸坏了,又慢慢放下,“大军出发前,朕再给你们。”
如果不是知道大郎和三郎不想当皇孙,刘彻也不敢把虎符递出去。这几年时常听说大郎和三郎如何如何认真教导四郎,刘彻才不得不相信世上真有人不想当皇帝,“没事了吧?没事退下,朕还有事。”
“孙儿告退。”上次大军回来,药包和弩就被封起来,大郎和三郎相信匈奴至今也没做出连发/弩和炸/药包,对此次出征很有信心。
八月初八,卫青的长子和三子押运辎重,大郎为帅,手握虎符的三郎为监军,八万大军出发,沿路逢人便说他们去酒泉。
大军进入朔方没有往西而是直接往北。出了朔方城便是大草原,大郎带五千骑兵往东,三郎带大军往西缓缓而行。
大郎领兵往东不是找匈奴,而是找草原上的牧民最后一次见到匈奴是何时。牧民是匈奴人,那所有牛羊自然归大郎。牧民不是匈奴人,自然会对大郎说真话,而大郎也会掏钱买他们的牛羊充饥。
来之前大郎曾找燕王刘旦打听,燕国以北的草原上牧民多不多。燕王说很多,那边的水草也肥美,所以大郎并不担心他们此行会饿死在路上。
大郎一行也没饿着,追上三郎时,大军已抵达张掖以北。此时后续粮草也到酒泉。大郎一行和三郎汇合后,休息两天。三郎往酒泉去,大郎领兵北上。
卫青的长子卫伉刚接收到粮草,大郎就回来了,发现匈奴踪迹。
三郎领兵往西行五百里,大郎带骑兵行八百里,兵分两路的兄弟二人在往北推进。大郎一路上没碰到匈奴骑兵,倒碰到不少匈奴百姓。
大郎每次想冲老弱妇孺挥剑时,总会想到二郎小时候说,你能不能不要杀人。以致大郎只掠牲口,没动人。
有匈奴百姓补给,大郎一众又轻装简行,不知走了多久,看到一座城。
大郎曾听史瑶讲过海市蜃楼。忽然出现一座城,大郎第一反应是海市蜃楼,便令所有人后退,安营扎寨,吃饱了晚上再去。晚上还没消失,那就不是海市蜃楼。
夕阳落山,大郎亲自带五百人跑步过去。还没靠近就看到城上灯火通明。大郎立刻令其中两人回去通知其他人,他用叠人墙方式翻到城上,拿出弩,不消一刻就把所有哨兵解决掉。
当天晚上,城中人发现众多骑兵正往他们靠近时,四周城门已打开。大郎一行进城后关闭城门,直奔城中最高的房子。
天蒙蒙亮,热闹一夜的城安静下来。若不是街边路口城墙上横着尸体,地上血流成河,谁也不敢想昨天夜里有一伙来历不明的人把他们的王杀死了。
来历不明?确实是。天黑,胆小的人躲在屋里不敢露头,胆子大的人出来抗敌,都被一剑毙命。
大郎驮着大饼和两头羊,走到离城三十里的河边才停下,命所有人下马休息。赵安国和卫青的小儿子也在此行之中。
赵安国一边喝水一边问,“代王,咱们昨夜突袭的城是匈奴王庭?”
“是的。”大郎转向卫登,“那是不是舅公以前来过的龙城?”
卫青来龙城时,卫登还没出生,等他懂人事,卫青再也没出去过。卫青又不爱炫耀自己的功劳,很少和三个儿子讲攻打匈奴的事,卫登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代王,看看咱们此时在何地就知道是不是龙城了。”赵安国提醒道。
大郎看着东边刚刚升起的太阳,回头看一眼,“那边是北,咱们昨天下午经过这里,说明咱们没走错,的确一路往北。”算一下路程,大郎掏出地图,不禁睁大眼。
“怎么了?”卫登忙问。
大郎:“舅公曾和我说过龙城离长安有多远。如果咱们没有走偏,再往东走五六百里就是匈奴龙城。”
“那咱们去吗?”卫登问。
大郎想去。然而,看到将士们满脸疲惫,意识到已出来将近三个月。早些天这边就下一场小雪,急行军到龙城,去的时候没遇到雪,回来也会遇到大雪,“匈奴单于已经死了,没必要再去龙城。我们从这里往西行八百里,然后一路往南。”
卫登:“我们出发时胶西王往西五百里,咱们应该往往西一千三百里再往南才能碰到胶西王。”
“你不懂三郎,他们一路往西,如果一直碰不到匈奴人,会往东北来。”大郎道,“我们往西八百里,我总感觉还会和三郎错开。”
卫登,“他们步兵走得慢。”
“代王,和胶西王汇合后,咱们就回去?”赵安国问。
大郎:“先同他汇合再说。”
三郎往西五百里没有碰到匈奴人,哪怕是匈奴百姓。又往西两百离,走到早年卫青发现匈奴右贤王的地方,依然连个鬼影也没看到,三郎果断令骑兵往北,他令步兵往东北,骑兵三天后往东和大军汇合。
第七天骑兵和三郎汇合,也带来一个好消息,他们在雪底下发现马粪。他们往西行一天,没有发现马粪果断折回,在回来的路上发现马粪。
通过马粪,三郎确定今年冬天匈奴不在西北,而是在东北。于是继续往东北行。怕大郎找不到他们,特意令步兵堆几堆马粪。
大郎回来碰到一堆马粪,第一反应是匈奴留下来的。然而,看到马粪堆成像个小山似的,大郎笑了,随即令将士四下散开寻找马粪,马粪还没有寻到,卫登在一棵树上寻到几个大符号,只是他看不懂。
大郎走过去一看,树上写着11.8。三郎以前说过他会洋文,大郎曾让三郎讲过几句,大郎听着好玩跟三郎学过,当时也顺便学了洋人的数字,“这是三郎留下的,三郎十一月初八经过此地。”
“代王,今天是十一月十二。”赵安国忙说。
大郎:“哪边有马粪?”
“那边。”一个骑兵指着北方。
卫登:“不可能,我们就从北面来的。”
“往东。”大郎果断说,“五万步兵,两万骑兵,带着辎重走不远,我们最多往东行三百里就能发现他们。”
赵安国:“我们不休息了,现在就去,说不定早上就能和大军汇合。”
“还有多少吃的?”大郎问。
赵安国:“肉还够吃三四天,饼快没了。”
“稍作休息再去找三郎。”大郎道,“三郎在此地停留,附近必然有水。”
与此同时,卫青长子卫伉起马追上走在最前面的三郎,“三郎,我们是不是迷路了?走了一个多月连匈奴的影子也没看到。”
三郎:“谁说没看到?今天早上烧饭用的马粪不是捡匈奴的?”
“马粪是有,可是一直不见匈奴,会不会是匈奴遛咱们?”卫伉很怀疑。
三郎:“你的意思匈奴知道咱们行军路线,故意用马粪引咱们上钩?”
“我怀疑,不能确定。”卫伉道。
三郎认真想想,“即便匈奴在前面埋伏,我们也过去。”
“为何?”卫伉不解。
三郎疑惑:“舅公没和你说,我们上次出征是如何做到损失不足千人,歼敌七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