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郎猛地抬头盯着史瑶。
史瑶拍拍他,别乱动,我正和你父亲吵架,“殿下,还有比吃更大的事吗?”
“牙尖嘴利。”太子瞪着她说,“孤真想两个月前的你。”
宫女和宦者都远远跟着,史瑶声音不大,也不担心被他们听见,说,“两个月前妾身还没来呢。殿下想的那人不是妾身。”
太子淡淡的瞥了她一眼,懒得跟她废话,道,“明日叫厨子把你说的几道菜做出来。”
“啊?”史瑶傻眼了,“殿下说什么?”
太子扭头看着她,道,“聋了?”
“不,不是。”史瑶忙说,“妾身不会做。”
太子停下来,打量着她,皱眉道,“不会?!”
史瑶脸色闪过一丝尴尬,实在没脸说,“妾身只听说过。”太子脸色微变。史瑶忙说,“妾身看食单的时候看到很麻烦的菜就跳过,都是挑简单的学的。早知道会来到这里,哪怕再麻烦妾身也会背下来。”
太子嗤一声:“心口不一。你如果早知道你还不救人了呢。”
“也是哦。”史瑶脱口而出。
太子顿时想踢她,这个女人,除了吃还会变着法的气她,“咱们这几日吃的都是你早些天教厨子做的,你别跟孤说你以前就会做那几道菜。”
“殿下有所不知,做菜这种事一通百通。”史瑶道,“厨子知道该如何用铁锅,妾身不教他们,他们也能做出新菜。”
太子:“那新菜呢?孤这几日可没吃到新菜。”
“总得等厨子跟铁锅熟悉了啊。”史瑶说着,突然想到,“明儿早上妾身教厨子做鸡蛋饼。”
太子摇头,“算了,等厨子做出新菜,你再教他们做鸡蛋饼吧。你一天出一道新菜,孤也没法跟父皇和母后解释。”
史瑶心想,你别告诉他们不就好了。可惜她不敢说,不然太子真会打她这个“不孝儿媳”,“妾身听殿下的。”
“你也就这时候听孤的。”太子白她一眼,又抱着俩儿子转两圈,才送他们回偏殿。
太子不去未央宫也有别的事要忙,不能一整天都呆在长秋殿。所以,用过晌午饭,太子就回长信宫了。
太子前脚刚走,杜琴就走到史瑶面前,小声说,“太子妃,婢子有话跟太子妃说。”说话间还往左右瞟一眼。
长秋殿内的宫女和宦者都是皇后挑的,史瑶不清楚原主如何跟他们相处,宁可一个人无聊到去偏殿作弄儿子,气得大郎冲她吐口水,也不找贴身婢女唠家常。
杜琴、蓝棋、阮书等人也从不在史瑶面前说废话,像杜琴这样还是第一次,“出什么事了?”
“婢子认为太子妃应当知道。”屋里只有史瑶和杜琴两人,杜琴依然很小声,“婢子以前在皇后宫里做事,来长秋殿的前一天皇后命婢子等人好好照顾太子妃。皇后还说太子妃初入宫,有些事考虑不到,还命婢子等人提醒太子妃。”
史瑶抬眼看她一眼,肯定道,“和鄂邑公主有关?”
杜琴猛然抬起头,惊得合不拢嘴。
史瑶笑道:“平时只有做饭和用饭的时候,你才来找我。今天上午除了鄂邑公主府来人请殿下,就没别的事了。我也只能想到你说的事和鄂邑公主有关。”
“是的。”杜琴见史瑶已经猜出来,也就不再解释,“殿下有四位女兄,只有鄂邑公主不是皇后所生,而是已经走了好几年的郭姬生的。”
史瑶:“郭姬和母后关系不睦?”
“这一点婢子不是很清楚。”杜琴道,“婢子只知道鄂邑公主比殿下长两岁,比三公主小一岁。还有,皇后大度,对宫里的人很好,独独对郭姬不假辞色。
“婢子曾问过椒房殿的老人,皇后是不是很厌恶郭姬,椒房殿的老人说不是,婢子斗胆猜测,皇后不喜郭姬,应当也不喜鄂邑公主。”
史瑶若有所思道,“你是想提醒我劝殿下别去鄂邑公主府?殿下知道这事吗?”
“皇后从不跟殿下说这种事。”杜琴道。
史瑶笑道:“难怪母后令你们提醒我。不过,鄂邑公主是殿下的女兄,她来请,殿下不去不大合适,毕竟不是外臣。”
“太子妃——”杜琴急道。
史瑶抬抬手,道,“母后和郭姬之间的事,我会告诉殿下。庖厨里是不是还有很多鹿肉?跟厨子说,晚上给你炒一碗鹿肉。”
“谢太子妃。”杜琴心中一喜。
东宫只有两个位主子吃饭,一头鹿,史瑶和太子敞开肚皮吃,三天也吃不完。剩下的怎么处理,自然是下面的人分食。
今日晌午史瑶和太子吃鹿肉。杜琴也喝点汤,啃两块骨头。骨头上面的肉也不少,但和主子亲自赏的没法比。还是用只有主子可以用的铁锅炒的。杜琴太高兴,就想出去把这事告诉她的几个小姐妹,脚一动,突然想到一件事,“太子妃,婢子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史瑶笑了,道,“我平时没罚过你们吧?”
“那婢子就说了。”杜琴道,“公主们都喜欢给皇上送人,太子妃知道吧?”
史瑶想说,知道。话到嘴边突然睁大眼,忙问,“你是说鄂邑公主想给太子送女人?”
“这个,婢子猜的。”杜琴偷偷瞟一眼史瑶,小心翼翼道,“公主府里都有讴者和舞者。主人家和客人用饭时,讴者多会出来助兴。”
史瑶微微颔首,道,“我知道了,这件事我不会告诉太子,就当你没说过。”
“谢太子妃。”杜琴道,“婢子说完了。”
史瑶挥挥手,道,“退下吧。我去偏殿看看三个皇孙。”到偏殿屏退左右,就问几个孩子,“睡了吗?”
二郎睁开眼,母亲,我没睡。
三郎也睁开眼,出什么事了?
大郎瞥史瑶一眼又闭上眼。
史瑶真想揍他,又怕一会儿把正事给忘了,就先把杜琴的担忧告诉三个儿子,才说,“你们的父去鄂邑公主府时,我叫太子把你们仨也带上,到了公主府,你们缠着太子不松手,他就没机会跟女人独处了。”
大郎睁开眼,不敢相信,这种法子你也能想的出??
二郎咧嘴笑了,点一下脑袋,好的,母亲。
三郎眉头紧皱,小脸上透着不喜。
“大郎,三郎,你俩不愿意?”史瑶问。
三郎摇摇头,不是。
“我知道这个法子上不了台面,也知道让你们出面不合适。”史瑶皱眉道,“鄂邑公主没请我,我跟过去也不合适。我不去,你们也不去,哪怕殿下向我保证,他不会要鄂邑公主送的女人,可是真到那里,要不要就不是他说的算了。”
那谁说了算?二郎好奇。
史瑶见他不懂,不禁叹气,“二郎啊,你父亲禁/欲快一年了。男人喝点酒,又有几个漂亮的女子不断引诱他,他又不可能为我守身,带两个女子回来是很正常的事。”
二郎懂了,很同情史瑶。
史瑶看向大郎和三郎,道,“你们前世是男子吧?男人很了解男人,你俩觉得殿下能忍住吗?”
三郎摇了摇头,忍不了。
忍得住。大郎点头,必须得忍的时候。
史瑶见俩儿子一个毫不迟疑,一个面带迟疑,叹气道,“那你们帮不帮我?不帮我,明年的今日你们就有可能多个弟弟。”
三郎伸出小手,紧接着盯着史瑶的手。
史瑶的手伸过去,三郎在史瑶手里写,下次呢?
史瑶头痛,道,“儿啊,这次还没过去,你就问下次,你想愁死你老娘吗?”
三郎盯着她,那你也得想想下次怎么办,不能每次都要我们仨出面。
“唉!”史瑶叹气,“下次改日再说,先把这次过去。”
晚上太子回来,史瑶就对太子说:“殿下,几个孩子出生俩月了,还没出过皇宫,改日殿下去鄂邑公主府的时候,带他们仨出去转转?”
“你要孤带他们仨出去玩?”太子以为自己没听清,又问一遍。
史瑶:“妾身也不想,殿下不觉得他们仨乖的不像小孩子吗?”
太子见过他的几个外甥,一个个皮的猫嫌狗厌,有时候都恨不得把几个外甥塞回三个女兄肚子里。史瑶没提,太子还没意识到,史瑶一说,“他仨确实乖的不像小孩子。”
“妾身早就想带他们出去了。”史瑶道,“妾身以前一直认为殿下出去也是偷偷的出去,所以就没敢跟殿下提。平日里殿下出去也多是有事,妾身也不好让殿下带上他们仨。”
史瑶从未问过太子出去干什么,对史瑶的话,太子也没怀疑,“他们仨这么小,出去会不会冻着?”
“天气好的时候就不会。”史瑶道,“如果那天天气不好,殿下跟公主说,改日再去呗。反正是她请你,不是咱们邀请她。”
太子和鄂邑公主不熟,因不喜术士,就不喜欢向刘彻推荐栾大的丁义,到了公主府,太子也不知道该和鄂邑和丁义聊什么,有三个孩子在身边,倒也能找到话题,“行,孤听你的。”然而,过来三四日,太子都喝上咸豆浆了,鄂邑也没再使人来请他。
十月初六,休沐日,太子吃了鸡蛋饼和甜豆腐脑,带着做豆腐脑和鸡蛋饼的方法去找卫青,刚一出门,就看到有人往长秋殿来。
太子停下来,片刻,来人到了跟前,一看衣着不是宫里的人,眉头微皱,“你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