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方说,成为一名战士。
比方说,成为吏员。
比方说,成为屯垦点上的官员。
张嘉的军中,现在便有许多最初的卢龙军战俘,易水河畔那一战被俘虏的那些人,在经过劳作,定居,同化然后走到了军中,不少人因为能力和军功,而成为了军官。
二千余战俘,在极短的时间内,便走得一干二净,他们或者惴惴不安,或者充满希望,跟着屯垦点的官儿们,奔向他们的新生活。
“许刺史,每次听你演讲,都让人血脉贲张啊!”直到此时,张嘉才笑吟吟地道:“看这些人的样子,又被你说服了,我们朔州,又新添一批新人,接下来还有三千人要过来呢!”
“每一个人都是宝贵的。”许子远笑道:“李相说了,每一个人都是赋税的来源,没有人,那便啥也没有。”
“李相一向高瞻远瞩,我等只有佩服的份儿。”张嘉笑道:“正事儿办完了,我备下了酒菜,今日咱们两个喝一杯,好多天都没有看到你的人了,连过年都不见你,我还专门上门去给你拜年呢,结果吃了一个闭门羹。”
“一直在外头跑!”许子远道:“五千战俘要安置,人一来,啥财富都还没有给我们创造呢,便要吃要喝要穿,往那些屯垦点儿分,每个屯垦点分多少人?开春可以多开多少亩地?需要新增多少农具,牲畜,需要多少种子,有一样考虑不到,安排不好,都会影响接下来的春耕继而影响收成啊!您张大将军几万大军,要吃要喝要饷银,我哪敢有半分怠慢?”
“咱们朔州现在就这条件,中央财政会拨付的。”张嘉道。“这两年,你不是已经攒了不少家底了吗?”
“这些家底儿,是预备着打仗用的,不敢轻用。真打起仗来了,可不敢将所有的希望都放在后方支援上,咱们自己手里有,才不慌啊。”
张嘉拱了拱手道:“你说得不错,张某在这里要多谢刺史你这两年的辛苦啊!”
“要是打了败仗,你这个右武卫将军要倒霉,我这们朔州刺史便能讨得了好?”许子远呵呵一笑:“你驻扎朔州,那咱们就是一根线上的蚂蚱。”
张嘉大笑:“许刺史,你老师是章尚书,你没事儿的时候多敲敲木钟,让户部夏尚书在预算的时候,稍微松一松,多给咱们一点儿支援,咱们就更轻松了。”
许子远却是脸色不豫:“这话我就不爱听了。大将军,你去武邑会议的时候,要是别人都打了胜仗,就你吃了败仗,你有脸不?”
“当然没脸。”
“是啊,每次我去武邑会议,夏尚书都会公布每个州上缴中央的税赋,每个州的刺史,也会一个个的说明本州的财政状况,但凡还需要中央拨款予以支援的,一个个都是灰头土脸,抬不起头啊!咱们朔州,已经连续数年由中央特别拨款支援了,每一次我的脸都火辣辣的,知道吗?连莫州,今年都自给自足了。咱们可比莫州要更早地被纳入朝廷体系之中,你说我这跟你打了败伏,有什么区别?”
“咱们这里还是有些特殊的。”
“的确是有些特殊,但这不是我们伸手的理由啊。”许子远道:“我是一个要强的,别人能行,我也能行。你瞧着吧,再有一年,我们就可以彻底翻身了。到时候你右武卫便可以齐装满员,四万人的编制,绝对没有问题。咱们这里,以后可是要往西域走的。”
张嘉连连点头。
“所以啊,我可没时间喝酒了,赶紧回刺史府处理一下积累的公务,然后又得去下头跑了。年一过,可眼见着就开春了。整个州都得动起来,我还约了武威钱庄与供销合作社的官员,商讨接下来的贷款以及各种物资的供应问题。手快有,手慢无,武威钱庄就这么大的盘子,供销合作社手中也就只有这么多的现货,慢一步,不知又要拖多少时日呢!”
“看起来,我的确不是一个合格的亲民官,我也就只能带兵打仗了。”张嘉叹息道。
“一文一武,手心手背。”许子远道:“打不赢仗,我做的这些屁用不顶。这顿酒,且先存着吧,等春耕完了,咱们再美美的喝上一顿,要烧刀子,不要那种淡不拉叽的酒。”
“这个自然!”张嘉笑道。
在像朔州这样的李泽治下的边境州,都是一文一武搭班子,张嘉和许子远算是相处默契的,两人互不干涉,却又互相支持,的确让朔州越来越强大了。
许子远拱手准备告辞,张嘉也准备返回军营去,看到许子远如此努力,张嘉也觉得紧张了起来。春耕的时候,如果没有战事,他的军队,也是需要轮休去帮忙的。
两人走向高台的时候,一骑却从远方而来。
“大将军,许刺史,边境传来急报,天德军突然大规模地撤离。”马上骑士来不及下马,已是在马上大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