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跑,是想现在就死吗?”李睿随手挥舞着手里的马鞭,将最近的一人打翻在地上。那人从地上爬了起来,似乎是被这一鞭子给打醒了,绝望地嚎叫了一声,转身向着黑暗之中狂奔而去。
有了第一个,后面的人立刻便效仿起来。上万这样的俘虏,不管平时是最低贱的奴隶,还是最高贵的主妇,都撒开双腿,向着无边的黑暗狂奔。
转眼之间,刚刚还挤挤攘攘的坞堡之下,俘虏们便跑得干干净净,尽数隐没在了黑暗之中。
李睿侧耳倾听了半晌,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轻轻一叩马腹,向着坞堡之内走去。
在他身后,数千士卒,依次入堡。
顾寒站在堡顶,有些忧郁地看着黑暗。
身边传来了脚步声,李睿来到了他的身边。
“不去追杀了?”看着士兵们差不多已经全部进入到了坞堡之内,顾寒问道。
“有这个力气,还不如让大家好好地睡一觉!”李睿哈哈一笑:“好多天没有在温暖的屋里好好地睡上一觉了。打到这里,战前基本的目标已经完成了大半,还剩最后几个钉子,不过都没有坎岩这样难对付,也就是走走过场了。”
顾寒的嘴角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虽然你说这里没有无辜者是对的,但如果你真要杀这些人,我还是会不舒服的,毕竟,我们是大唐人,我们与他们是不同的,我们比他们要文明,高级。”
“我也不是什么噬杀者!”李睿有些不满地道:“要杀,我也只会杀那些能给我们造成伤害的人。这些人,还是算了吧!不过在这样的黑夜之中,在这样的天气里,他们能活下来多少,也难说吧?”
“不是我们下手,就是要好一些。至于能活多少,那是他们的命!”顾寒淡淡地道。
李睿大笑起来:“顾判官,我越来越喜欢你了。你和很多读书人完全不同。我还怕你要我给这些人施舍一些粮食呢!”
顾寒也是失笑:“我从来就不是那样的伪善者,我们先要顾全自己是不是?李将军,说到粮食,我可是饿了。”
李睿转身,指着坞堡之内升起的袅袅炊烟,道:“瞧,伙夫们已经开始准备晚饭了。”
坞堡很大,足以装下五千右骁卫士兵,坞堡之中,也不乏舒适豪华的居所,很显然,这里原本属于坎岩,但现在,却成为了李睿与顾寒两人的居所。
士兵们已经反复搜查了数次,确认这处居所之处,已经没有了一个外人,而此时,同样的搜索,也在整个坞堡之内进行着。偶尔有心存侥幸的潜藏者,被右骁卫士兵们从藏身之处揪出来,一刀便送了性命。
李睿可不是那种粗枝大叶的将军,他本身的经历,让他不管做什么事情,都格外的小心。
“这样的坞堡其实是很难打的。”李睿道,“原本我还做好了苦战一场的准备,甚至还带了两台投石机,想不到坎岩脑子进水了,居然想与我们野战,哈哈,在野战之中,他们就是渣渣。顾判官,我以伤亡不到五百人的代价,击溃了近两万敌人,毙敌万余,逃走的人廖廖无几。如果对手是张仲武的军队,那我可就要成为一代名将了,可惜,是坎岩这样的奴军,唉,这样的战功,可就要打个八九折了。”
“也不至于,就算他们战斗力不强,也是两万人呐!”顾寒笑着安慰道。“一战而溃之,已经是大功了。”
“不管怎么说,打胜了还是挺高兴的,最关键的是,我们可以休整两天了,等待李刺史的后勤补助送上来,现在我们随军的粮草,只能支应十天左右了。先前在坞堡之内虽然有所斩获,但收获不多,勉强可以支应五天,这些奴军可真穷。”李睿道:“原本我以为能斩获个十几天左右的粮草,我便可以不等待李刺史的后勤补助便直接发兵,这样还可以赶回家过年呢!”
“连续作战,虽然士兵们仍然士气高昂,但身体毕竟也是疲惫了,我都没有动手,仅仅跟着赶路,都想好好歇一歇了,何况战士们,有张有弛,才是正道。”顾寒道。
“顾判官说得是,就在这坞堡之中休息几天吧!”李睿挥挥手。
“坎岩还是逃走了,随他逃走的,总有两三千人吧,他们会不会杀个回马枪?”顾寒提醒李睿道。
李睿大笑:“顾判官,我的斥候早就派出去了,远探十里,我们武威军要是能被敌人偷袭得手,那才是怪事了。即便是休息,也有一半人在全员戒备着,这是我们武威军事操典之中明文规定的。你啊,放心地睡你的大觉吧。”
顾寒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在李睿这样的宿将面前班门弄斧,也难怪别人会失笑。
饱饱地吃了一顿饭,顾寒爬上了床,美美地睡了过去。
可惜,他这一觉,终是没有睡到大天亮。
他被李睿叫醒的时候,外面仍然是一片漆黑。
“出什么事了?”顾寒一跃而起:“坎岩真打回来了?”
李睿摇了摇头:“坎岩算个屁,他就算来了,也没有什么可怕的。”
“那是怎么一回事?”
“我想,我们中圈套了。”李睿若有所思地道。
“中圈套?”顾寒大惊:“什么意思?”
“坎岩是被支使来有意送死的。”李睿寒声道:“我四组斥候逃回来了,四十个人,只回来了八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