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琦目瞪口呆地看着出现在他面前的高象升。
“你,你是怎么来的?你不是跟着薛平在武威吗?”
高象升双手一摊,道:“我翻墙进来的,话说你堂堂的河东节度府中军护军,家里的护卫实在是稀松平常,我要是张仲武的人,一刀宰了你,保管让河东军乱上一阵子。”
韩琦瞅了高象升半晌,才叹了一口气:“现在河东这么乱,你跑来干什么?还怕不够乱吗?”
“正是因为河东乱象初显,我才不得不来。”高象升自己拖了一把椅子坐了下来,盯着韩琦道:“老韩,我们也是旧识,你也知道我,我也了解你,咱们就不虚言,你告诉我,高帅的病,究竟严重了什么程度?”
听了这话,韩琦却是有些尴尬,又有些为难,“高兄,你就不必为难我了,高帅的事情......”
高象升截断了韩琦的话,厉声道:“老韩,你是高帅的心腹,不要跟我说不知道,也不要说其它的推托的话,你只告诉我,高帅的病到底严重了什么程度?还能撑多久?”
韩琦踌躇了半晌,终于还是咬牙道:“抱歉,高兄,这个我真不能告诉你。”
高象升霍然站了起来,转身便向外走去。
“高兄,你去哪里?”韩琦大声问道。
“既然你不肯说,那我就光明正大地去节度府投贴子了,想我高象升总也不是无名小卒,我就不信我投贴而入也不能得见高帅!”高象升大声道。
韩琦大急,一把拉住了高象升:“高兄,恕我直言,你即便投贴,高帅也见不了你。”
高象升眼睛一眯:“你什么意思?”
韩琦拖着高象升坐了下来,双手按在他的肩膀之上:“高兄,你听我一言,现在晋源城中,细作暗探不知凡凡,不仅有张仲武的,还有河东下面各刺史,各军头的,大家都怀着各种各样的心思想要打探高帅的病情,你这个时候跑去,不是添乱吗?”
“我要见高帅!”高象升断然道:“不管高帅的病到了何种程度,我都要见上一见,如果高帅只不过是有小恙,那我们自然可以放心,老韩,我说的我们,可不仅仅代表我,还代表着武威,代表着朝廷,这关乎着整个北地的大局,如果高帅当真不行了,我们也必须知道高帅接下来的安排布置,也好有些应对之策。”
韩琦不说话,只是不停地摇着头。
“河东之局系于高帅一身,高帅不在,河东必乱,河东一乱,则北地形式便危殆从而影响到整个天下大局,老韩,你应当明白这个道理。”
“我自然明白,不过高兄,你稍安勿燥。”韩琦站直了身子:“即便你想见高帅,也得容我慢慢安排,你先在我这里住下可否?即便是我的家宅之外,只怕也是布满了探子,你万万不可轻易露面。”
“你安排?”
“是,我安排。”
“多长时间?”
韩琦想了想,道:“三天!”
高象升瞪眼看了他半晌,才道:“好,三天,我等你三天,三天之后,我没有见到高帅,我就要自行其事了。”
韩琦点了点头:“三天,足够了,不过这三天之内,你不能出这个门,更不能与你的手下联系,我知道你在晋源这边也有人,但现在这个局面,你只怕也无法保证你的那些手下还对你忠心耿耿。”
韩琦说到这里,高象升不禁有些黯然。说起来监门卫在天下仍然谍探密布,但到底还有多少人忠于朝廷,谁也说不准。人心隔肚皮,哪里能猜透,这也是他来到晋源,没有首先去联络自己的手下,反而直接以这种方式来见韩琦一般。
二天时间,高象升呆在韩琦家中,倒似是度日如年一般。韩琦早出晚归,每天忙得脚不点地,高象升纵然再急,倒也不曾去摧他。
直到第二天晚上,疲惫的韩琦再一次归来,吩咐厨下做了几个菜,准备了一壶酒。
“高兄,这两日,委屈你了。”替高象升满上酒,韩琦微笑着道。
“都安排好了吗?”高象升急不可待地问道:“我能见高帅了吗?”
韩琦点了点头:“明天,明天高帅见你。”
“不是晚上?”
“晚上出门,反而更引人注目,今天我特意带了几名护卫回家来,明天,你就扮做其中一个跟我进节帅府吧!”韩琦道。
“这倒是个办法,谁也想不到我会光明正大地进入节帅府。”高象升一口饮干了杯中酒,看着韩琦道:“老韩,你告诉你,天兵军,大同军,横野军,苛岚军,云中守捉以及代州军等,到底有几个不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