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枪如林,旌旗如云,灞桥以西,一万全副武装的神策军整军待发,而在灞桥以东,一场盛大的仪式也正在举行之中。
筑高台,设祭坛,皇帝亲临,这是多少年来长安不曾有过的盛大场景了。
十余年来,节度分治地方,朝廷日渐羸弱,皇帝诏令难出关东河洛,更别提派大军出征了,任何一位节镇都不希望皇帝的亲军出现在自己的地盘之上,而相对于那些节镇的军队而言,直属于朝廷的神策军也的确弱了一些。
十几年前的席卷全国的动乱,朝廷的精锐几乎被一扫而空,战乱之后,重建的中央禁军,无论是质量上还是信念之上,与以前的那支部队都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了。相当多的节镇压根儿就不曾将他们放在眼里。
而更重的是,他们自己也没有了精气神儿。
这一次李泽入朝,朝廷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将自己的手伸出去,这是一个强烈的政治信号,向着天下所有的节镇表明,长安朝廷仍然有着极其强大的力量。
高骈,李泽的效忠,对于朝廷的意义无比重大,无论是高骈还是合镇之后的李泽,手中都握着庞大的地盘和骁勇的军队,这二镇与朝廷结盟,对于整个北地所有的节镇来说,都是一股庞大而可怕的压力。
如此重振朝廷声威的事情,皇帝怎么能轻易放过?自然是要大张旗鼓地为李泽壮行,为这一万神策军壮行。
祭拜天地,亲赐节仗,皇帝对全副武装的李泽举手为揖。
“北地伐叛,便全都交予大将军了,望不负朕之所望,早日奏凯归来。”李俨正色道。
李泽躬身,双手高举过头顶,从李俨手中接过行军大总管的大印,心花怒放。在长安多盘桓了月余,多方游说,贿赂的礼物送出去了一车又一车,最大的目的就是拿到这枚行军大总管的大印。
有了这个东西,他在名义之上,便有了统轄整个北地节镇的权力,理论上来说,即便是高骈,也得听他的号令了。当然,李泽不会这么二杆子去向高骈发号施令,对于高骈这样的人物,当然还要是礼敬有加的。不过对于其它人嘛,那就不用太客气了。
“陛下放心,少则三年,多则五载,末将必还大唐一个海晏河清的北方,到时候,陛下为首脑,臣愿作爪牙,再造一个盛世大唐。”高举行军大总管的金印,李泽郎声说道。
他的声音很大,这不仅是说给皇帝听的,也是说给许许多多在场的有心人听的。
这是给皇帝的强心剂,也是给那些有心人的一支摧化剂。到底会发酵到什么地步,此时的李泽也并不清楚。
但无论如何,对于李泽这样高调的政治表态,李俨还是极其开心的,因为李大将军给了他一个明确的时间范围,三五载之内,当北地被平定,大将军的兵马与朝廷的兵马便会形成两面夹击之势,那些桀骜不驯的其它节镇,如果还敢不听话,那自然便是起大军灭之。
真到了那个时候,才是李泽献上的兴唐八策真正开始实施的时候。
李泽一手扶刀,一手高举行军大总管的金印,昂首下台,所过之处,所有文武官员尽皆抱拳为礼。
同样一身甲胄的薛平翻身上马,令旗招展之下,灞桥以西的神策军前军,开始了开拔。
鼓声隆隆,号角长鸣,高台之上,皇帝肃然而立,极目远眺灞桥以西的神策军一部接着一部的开拔。
台下,宫廷乐师卖力地演奏着破阵车,数百宫廷舞伎盛装而舞,虽是女子,但身着甲衣,枪刀交击,别有一番盛景。
河道两岸,成千上万的百姓齐聚于此,应和着破阵乐高声而唱,声震寰宇。
这样的场景,已经不知有多少年不曾出现过了,不管是李俨还是文武百官,都是热泪盈眶,即便是李泽,也是受到了极大的震撼,像他的手下契丹人耶律齐,此时更是讷讷不能言。
将手里的大印以及节仗等物交予了迎上来的李泌,李泽急行数步,道路两侧,一架马车静静地停在哪里。
“母亲,儿子去了。”行之马车前,李泽双膝跪地,恭恭敬敬地叩了三个响头。
车帘掀起,王夫人以及柳如烟的面庞出现在李泽的面前。
“我儿自去,不必挂念我等!”王夫人强颜欢笑,她这一辈子,几乎都是在送家中男儿出征,以前送的是父兄,现在送的是儿子。
“夫君安心前去,家里有我呢!”柳如烟卷起衣袖,手臂之上露出了李泽送他的云刀,李泽原本有两柄刀,一是云中鹤刀,一是海中龙刀,成婚之后,李泽便将云中鹤刀送给了柳如烟。
“一切小心,有事多与公孙先生相商。”李泽叮咛道:“万不可自作主张。母亲便交给你了。”
柳如烟连连点头。
结婚之后,李泽终于知道了柳如烟的身手如何。
反正李泽自己是打不过她的。
对于这一点,李泽还是挺欢喜的,他丝毫不担心家中河东狮吼,反而因为柳如烟的身手高明而让他有些忐忑的心安稳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