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州已经成了一个大兵营.
来自赵州,翼州,镇州的兵马正在源源不断地往这里集结,一个个的兵营在深州城外开始立了起来,甲士,府兵,民夫随处可见.无数的甲仗,粮草运进城内,战争的气氛已经极其深厚了.
随着节度使李安国,赵州刺史李安民,翼州刺史曹信相继抵达,成德治下已经完成了最后的集结.
深州城内,作为一名押运官的包慧走进了一家不起眼的小饭馆,径直走到了内里角落里的一张桌子,那张桌子上,已经有一个年轻人坐在了哪里,看到包慧,笑着站了起来,伸手作了一个请的手势.
包慧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强行压下心里的惊诧,走了过去,坐在了年轻人的对面.
“包兄,点了半只羊头,一份羊蝎子,一碟炸豌豆,一碗三鲜汤,一壶酒,你看还要点什么?”年轻人笑咪咪地将一双筷子摆在了包慧的面前,又替他摆上了酒杯,倒上了酒.
“胡十二,你胆子真大,居然敢在这里出现?话说你是怎么进城来的?”包慧咽了一口唾沫,压低声音道.
胡十二呵呵一笑,声音略有些大,立刻引起了店内其它人的注目,不过好在整个店内其它人声音也不小,其中居多都是官府中人抑或一些有身份的军官,大家也就看了看二人,从装扮之上能看出这二人都是来自翼州,现在深州,外地人可比本地人要更多一些了.
“小声些,你还怕别人不注意你吗?”包慧怒道.
胡十二端起杯子,冲着包慧举了举:”包兄,我有什么可害怕的,我又不是什么反贼坏人,我是李节度使治下的良民,是小公子的部下啊,有什么好怕的.”
“你揣着明白装糊涂呢,就你这小公子属下五个字,便足以让你万劫不复,深州是谁的地盘你不知道啊?”包慧有些急眼儿了,”你要死我不反对,但别连累我啊!现在城内盘查极严,普通人根本进不了城,你到底是怎么进来的?”
“包兄放心,我不是爬城墙抑或钻狗洞进来的,我是堂而皇之的从大门进来的.”胡十二从怀里掏出一面腰牌,在包慧面前晃了晃,又收了回来.
虽然只是惊鸿一瞥,但包慧仍然看清楚了那是一面来自节度使府的亲卫令牌,这个时候他才想起来,小公子手下的那些护卫,不都是来自节度使府吗,这胡十二还就真是堂而皇之的进门的,深州的那些人,大概将眼前这个年轻人也当成了随着节度使抵达深州的亲卫之一了.
心下算是松了一口气,举起杯子喝了一口,又撕了一块羊头肉,在面前的醋碟之中蘸了蘸,塞进嘴里嚼了起来.
“你这个时候来找我干什么?现在这地方人多眼杂,你也不怕露了身份?”
“这里谁认得我啊!”胡十二嘿嘿笑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包,递给了包慧:”小公子对你前段时间送过去的东西很满意,这是给你的酬劳.”
接过小包,揭开一角看了一下,包慧又赶紧掩上,里头装着一根金条.
“不是说把武邑的房契和地契给我的吗?”他问道.
“包兄,现在给你,你敢回去拿?那东西,现在你拿着,不也就是废纸一张嘛,有这玩意儿实惠?”胡十二轻笑道:”你在镇州过得可不宽裕,你大哥并不怎么管你,要不然你也不会找了这么一个辛苦而又危险的差事,嫂子和侄儿们,只怕现在连肉都难得尽情吃上一顿吧?”
听到这话,包慧心中一酸,眼眶里的泪水险些便洒了出来,努力才憋住,狠狠地瞥了一眼胡十二:”这还不是拜你主子所赐?要不是能让家里人吃饱穿暖,我能来这儿?”
胡十二扁扁嘴:”包兄,说得好像你以前就过得蛮宽裕似的.”
“不管怎么说,以前在武邑的时候,总是衣食不愁还小有节余的.”包慧恨声道.
“包兄,你就这点出息啊!”胡十二不屑地道.”好好地替小公子做事,以后回到武邑,将原来你大哥的那些东西都收进怀里,那才是风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