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把十皇子抱在怀里,侧头对皇帝和声说道,“儿臣想,母妃只是不知该如何与父皇推辞爵位。叫儿臣说,郑家本就是庸碌之家,与父皇,与社稷无功,就算是为两个皇子的母族,可是我与十弟又不是郑家生的……”
皇帝一愣,笑了起来,显然觉得七皇子这话说得俏皮。
七皇子却只是柔和地笑了笑。
“既然郑家并没有什么功劳,就算封爵,也为人不服。更何况郑家颇有些得志猖狂,从前仗着母妃与我就敢在宫中闹事,若封爵,怕是更要嚣张。叫儿臣说,母妃推辞了倒是好事。儿臣知道父皇宠爱我与十弟,不过日后封了我与十弟就好,何必推恩郑家。”
七皇子对皇帝眨了眨眼睛,那姿态十分美丽。
皇后微笑着看了七皇子一眼,心里微微点头。
七皇子虽然为人有些清冷,可到底是个明白人。
可是淑妃……
她沉吟了片刻,却没有多说什么,却也懒得提淑妃一句了。
什么叫恐皇后娘娘心里不舒坦。
枕头风吹到皇帝的耳朵里,淑妃这颗心也太大了。
难道当真是想要有所图谋?
“你说得很是。就算要封,也该封你与十皇子。不过你们兄弟如今还小,等日后出宫之时,朕再封赏你们。”
皇帝这次心血来潮要恩封郑家,其实就是因淑妃的位份已经不能存进,因此想要叫淑妃心里高兴一下。不过见众人都推辞,最推辞的就是淑妃,他也知道自己若这样做难免被人诟病,说句不好听的,没准儿回头有那铁面无私的御史大人就敢在朝中把他骂个狗血淋头什么的。
他因此将这件事按捺住,不再提及。
皇后自然也乐得不提。
只是阿菀就觉得后宫这是刀光剑影的,叫人心里总生出几分畏惧。
她虽然病好了,不过因恐在宫中生事,也不愿意多靠近十皇子,等过了这一天就匆匆地回了家里,想着最近不要进宫,顺便竖着耳朵听宫中的事,发现十皇子没有在宫里病了一场被自己过了病气儿的消息出来,这才松了一口气。
不是她小人之心,实在是淑妃娘娘的枕头风厉害,暗地里就能使绊子那种,还叫人百口莫辩。就比如淑妃的一句“皇后娘娘心里不舒坦”,若皇帝没有大咧咧说出来给皇后表白,若是皇帝只天天留在心里满满琢磨,那对皇后怎么也得多心几分。
她觉得自己也得小心点儿,等自己健健康康的了,才好去宫里玩耍。
不过她从宫里回来,整个人掉了一圈儿的肉,看起来不那么胖嘟嘟的,太夫人看见顿时心疼无比。
“阿菀这遭罪遭的。”太夫人就对河间王妃叹息说道,“亏的你把阿秀送去宫里,不然我只有更担心的。”
河间王妃之前送了萧秀去宫里照顾阿菀,如今听到太夫人对自己说这个,不由微笑了一下,伸手摸了摸阿菀的脸,抹了一把觉得不如从前水润,心里也只有心疼的份儿。
只是她不动声色,只问了一些宫中皇后与罗贵妃的安康,听见阿菀看见十皇子了,她笑了笑温声问道,“十皇子可还好?”她对十皇子没什么感觉,不过是随口一问,阿菀也就是随口说道,“还好。叫淑妃娘娘养着呢。”
阿菀觉得最近自己身边知道的人有身孕的好几个。
不说如今已经生了十皇子的淑妃,就说阿菀身边太子妃与阿琪都有孕,柳氏都已经生了。
柳氏生了一个闺女,在韩国公府里排行第九,都该成一声九姑娘。
只是如今柳氏和韩国公正因九姑娘在太夫人面前扯皮呢。
太夫人要孙女不要妾侍,只要把九姑娘抱回府里养,可是柳氏哭着喊着“母女情深!”“骨肉分离天理不容!”什么的,就是想要跟着一块儿回来。
如今太夫人恼了,索性连孙女儿都不要了,叫柳氏就在府外慢慢儿养,她不管了。
阿菀也是之前因这件事,韩国公在太夫人面前几次央求,闹得心里烦才进宫去的。
如今她都回来了,也在宫里住了好久,见太夫人的房里依旧如同从前,没有什么才出生的婴孩儿用的东西,只有一只小堂弟长生趴在炕沿儿对自己目光炯炯就知道,柳氏怕是没落好。
她不肯把九姑娘送回来,那太夫人就真的不要了。
这样想起来,叫阿菀说,虽然跟着生母的确不必有骨肉分离的苦痛,可是若日后都留在外头,那她这个堂妹往后的前程怕是都要受到影响。
她心里闪过了这些想法,只是却并没有十分放在心上,扑过去先跟自家堂弟蹭来蹭去一会儿,这才跟长辈们请安说话儿。
河间王妃见胖团子无忧无虑可开心了,笑眯眯的没说什么,只是等晚上从韩国公府出来,在车上,这才握着板着脸一脸严肃的漂亮儿子,柔声问道,“阿菀这一次生病,我叫你在宫里照顾她。阿秀啊……你阿菀表妹日后会常常生病,若是总是叫你照顾她,你会不会觉得不愿意?”
若儿子把阿菀生病当成麻烦不愿意照顾,那她怕是不能叫萧秀迎娶阿菀。
不然阿菀日后怕是要受委屈。
萧秀一愣,仰头看了河间王妃一会儿。
“我愿意照顾阿菀。她不是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