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孝民就一普通人,这种大军冲杀之事,他是一点也派不上用场,一个不好,还要受伤,不如要他呆在安全的地方。对这处置,陈晚荣自然是无话可说。
下了山,只见吴孝民正站在一边打量陈晚荣,一副大是放心模样。陈晚荣笑道:“这还有一个,一齐抬起来!”
炮兵叫声好,不由分说,把吴孝民给抬了起来。吴孝民传递消息,引导炮兵杀来,救了陈晚荣一命,在炮兵心目中,他不是牢犯,是好人,是大好人,把他高高抛起。
吴孝民是罪犯,罪犯最是让人瞧不起,可是,这些炮兵一点也没有把他当作罪犯,相反,还把他当作兄弟一般抛起接着,再抛起,再接着。这种事情谁会想得到?
一下子,吴孝民傻了,好象木桩一般,没有任何反应,任由炮兵把他抛起接着。要不是他的四肢还能动,准把他当作雕像了。
陈再荣远远的冲了过来,一脸的惊喜,陈晚荣一见这个弟弟,心里也是高兴,挣开炮兵,迎了上来。陈再荣拥住陈晚荣,只叫一声“哥”,眼泪哗的一下就流出来了。
对这个兄长,陈再荣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听说他落入敌手,心中的焦虑只有他自个才清楚。现在,陈晚荣无恙,他终于放下心来,不哭能行么?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激动时!现在,陈再荣是心神激荡,难以自已。
“再荣,别哭!瞧你这个样儿,象个大男人么?你瞧,哥好好的,能吃能睡,比饭量,你可没有哥大哦!”陈晚荣自从进入军队以来,这饭量是激增,陈再荣不是对手。
“哥,你净说笑!”陈再荣忍不住,卟哧一声笑了。
李隆基大步过来,陈晚荣见礼道:“见过太子!”
“王少华,你看,我不是说准了么?”李隆基并没有要陈晚荣免礼,而是对王少华道:“我就说他和梅玄成斗智,不会落于下风,现在不是验证了?”
王少华当时提心吊胆,担心李隆基坐观好戏,现在不得不佩服李隆基的先见之明:“太子英明!”
“陈晚荣,你说,你是怎么把梅玄成炸死的?”李隆基问出一个大家都很关心的问题。
应该是吴孝民说起,只是他也不明白陈晚荣如何把梅玄成炸死的。梅玄成是一个精明人,要他上当,还真不容易,这事不可不问个明白。
陈晚荣略一整理思路道:“太子垂询,臣不敢不言。说到底,臣不过是取巧了。臣配好火药,用布片裹紧,里面放了些碎碗片,再用脏话骂梅玄成,他盛怒之下一捏,就爆炸了。”
吴孝民有些惊疑不定:“陈将军,你昨晚上把碗砸了,就是为了做碎片?你演得好真,我还以为你真的发火了,我当时看见你一身的杀气,心跳得怦怦的。”
他在黑牢里呆了几年,对黑牢是记忆犹深。不过,黑牢那点事儿哪能与血流成河的战场比,陈晚荣虽是在演戏,战场历练出来的杀气还是让他受不了。
“吴大哥,你不要叫我将军,叫我兄弟就是了,我们在牢里是这样叫的,现在仍是这般叫!”陈晚荣在吴孝民肩头拍拍,于吴孝民的够意思很是感动。
“我哪敢呢!”吴教民不敢应承。
陈晚荣笑道:“吴大哥,要不是你,我依然逃不出来。你要是瞧不起我,那就随你了。”
吴孝民愣了愣道:“谢谢陈兄弟高看我这个罪犯!”
罪犯为人瞧不起,陈晚荣不仅没有瞧不起他,还把他当作兄弟。这可是名扬天下的炮兵将军的兄弟,那是何等的荣耀?吴孝民眼里的泪水不由自主的涌了出来。
陈再荣对他很是感激,拥着他:“吴大哥,我的好大哥!”
陈晚荣兄弟二人都是重情义的人,李隆基恍然,为何陈晚荣能得到炮兵的真心拥戴,就在于他够意思,能真诚待人,这不仅是一个将军必须的品质,也是做人必备的可贵品德。
“一捏就响?道理安在?炮弹不是都要用导火索么?”李隆基想不明白道理。
这问题正是哥舒翰,还有一众炮兵的疑问。他们深知火炮的威力,对爆炸很有了解,就是想不到不用导火索也能引爆,不由得竖起耳朵静听。
陈晚荣给他解释道:“用导火索引爆,那是正道,我这不过是权宜之策罢了。之所以能引爆,就在于碗的碎片。给我砸碎的碗片,不规整,棱棱角角,碰在一起的话,就会碰撞,会擦出火花。太子,您是知道的,火药一遇到火花,就会点燃,就会爆炸。”
“好心机,好算计!”李隆基轻轻击掌道:“所以,你先用脏话骂梅玄成,激怒他,再把东西砸过去,梅玄成不明以,盛怒之下用力一捏,相当于点燃了导火索,他也就送命了。是这样吧?”
陈晚荣点头道:“太子英明!”
提醒朋友们一句:千万别去学陈晚荣,绝对会爆炸。在我的家乡,老百姓就用这法子炸黑瞎子。用这法子裹好的东西叫做“弹子”,淋上羊油,放到黑瞎子必经之处,黑瞎子一咬,就会爆炸。大集体时代,我伯父就用这法子炸死过黑瞎子。
众人恍然,大拇指一竖:“好计较!”
陈晚荣为何要三番数次做火药,还要试验呢?就在于要给梅玄成造成一种印象,火药的爆炸需要点燃,让他不防。
先用脏话把梅玄成激怒,再点明一捏会炸,已经有了火药需要点燃才会爆炸印象的梅玄成信了就邪门了。要是没有这先入为主的印象,陈晚荣点明那会炸,梅玄成知道火药在陈晚荣手里,会有让人想不到的事情发生,就算处于盛怒之下,也不会去捏。
“走,去看看梅玄成!”李隆基于梅玄成这个才智绝高之人很是好奇。
这提议,立时得到众人的赞同。只带了一小队炮兵,其余留下来,在吴孝民的带领下,直去西沟村。
这里虽然不是西沟村,却也不远,没多久就到了。陈晚荣回到屋里,只见梅玄成直仍是那般直挺挺的躺在地上,只是没有了离开时的抽搐,早就死透了。
屋里的光线有些暗,李隆基叫人把梅玄成抬出来,众人围过来瞧,梅玄成脸早就不成模样了,脸上、喉间嵌着不少碗的碎片。
碎片不仅有导火索的作用,还能增加爆炸的威力,梅玄成在面前捏爆,他想活命,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陈晚荣,你下手也太狠了点。好歹,你也得让我们认得出来呀!”李隆基埋怨起来:“梅玄成精于易容术,从不以真面目示人,他究竟是个什么样儿,我还真想知道。”
这话说到众人心里去了,梅玄成折腾得这么厉害,到死也没有人知道他的真面目,还真是让人遗憾。
陈晚荣也想看看他的真面目,只是不如此,不能要他的命。要是李隆基他们能早点赶到的话,活捉他就好了。
李隆基把梅玄成的右袖捋起,瞧了瞧,点头道:“没错,是梅玄成,错不了!死了就死了,他一生诡诈,到头来,却没有一个人能记住他的面目,也算是讽刺!一个人,一个枭雄,如此结局,让人慨叹!”
梅玄成精通易容术,不以真面目示人,这固然让他方便很多。可是,象他这样的人物,到最后却没有一个人能记住他的脸,是莫大讽刺!造化弄人也!
兵士把梅玄成身上的物品翻检一通,找出一些东西,应该对处理新月派有用处。兵士把梅玄成抬到一个山坳里,挖了一个坑,草草掩埋了。
新月派这事就算落幕了,世上再也没有梅玄成这号人物了!新月派也不复存在了!
黄昏时分,斜阳残照,老鸹啼叫,声声悲音,冷风拂过,呜咽作声。
梅玄成的墓,不过一堆黄土罢了,没有墓碑,就连草标也没有,这就是一代枭雄梅玄成的埋骨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