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郁微微一笑,在白文怡亲自安排的锦凳上坐了下来:“多谢皇伯父夸奖!”
庆安帝笑眯眯只顾看赵郁,口中道:“阿郁,你还没有用晚饭吧?陪朕一起用吧!”
说罢,他示意白文怡:“文怡,你亲自去传晚膳!”
白文怡知道阿郁爱吃什么菜肴。
赵郁陪着庆安帝用罢晚膳,又陪着他品茶闲聊。
庆安帝一边品茶,一边看赵郁,见他衣着素朴,便道:“阿郁,最近是不是手头有些紧啊?”
赵郁抬头看庆安帝,灿烂一笑,露出了可爱的小虎牙。
他可是特地穿这件朴素的衣服来见皇伯父的!
庆安帝一看就明白了,见他笑得可爱,如同初夏的阳光和清风,心中更是心疼和喜欢,便也笑了,吩咐白文怡:“文怡,你去朕的私库支八千两银子过来,银票就行!”
若是直接赏银子,就太惹眼了!
白文怡出去之后,庆安帝这才和赵郁说道:“阿郁,朕可是听说你常和庆嘉长公主的老三白佳宁,还有胡春鹤家的老五胡灵一起玩,这两个都是纨绔子弟,你可别让他们把你给带坏了!”
赵郁:“......”
他忍不住笑嘻嘻道:“皇伯父,说不定人家长公主白驸马两口子和胡大人夫妇更担心呢!”
庆安帝:“......你这孩子太实在了,朕看你是千好万好,你这样的乖孩子,怎么可能带坏别人?!”
他又苦口婆心道:“银子朕有的是,不敢多给你,就是怕你跟着他们学坏!”
赵郁最会哄庆安帝,不着痕迹地转移了话题,顺势提起了韩德妃:“皇伯父,我母妃好多年没见德妃娘娘了,心里特别惦念,临行前还提到呢!”
庆安帝看了赵郁一眼,然后吩咐白文怡:“派人去宣德妃来延福宫伴驾。”
赵郁凑到旁边整块翡翠挖成的攒盒里看了看,挑选出最完美的一枚桂州小蜜桔,剥了皮,掰了一瓣自己尝了,然后把剩下的递给了庆安帝:“皇伯父,很甜,你尝尝!”
庆安帝接过来,一瓣一瓣慢慢扯着吃了,果真很甜。
吃完小蜜桔,他开口问赵郁:“你如今跟着谁读书?”
赵郁又拿了一枚小蜜桔剥皮:“就是王府家学里的先生,姓李,是一位举人,四书五经也都通晓。”
庆安帝眉头微蹙:“胡闹!你是堂堂郡王,怎么能跟着一个落第举人读什么四书五经!你又不用参加科举!”
赵郁无所谓地笑了:“我一个富贵闲人,能读些四书五经,明白些道理,也是好的!”
福王府中,除了世子赵翎,其他庶子都是按照富贵闲人的标准来培养的,包括他在内。
庆安帝看着赵郁,胸口像是被人狠狠捶了一拳,半天才找回呼吸,胸臆间隐隐刺痛,过了一会儿方道:“阿郁,你这孩子可真是......”
送走赵郁,庆安帝就命人送韩德妃回去了。
白文怡送走韩德妃,进殿向庆安帝回话,见他呆呆坐在御榻上发呆,忙上前道:“陛下——”
庆安帝视线渐渐聚焦,看向白文怡:“文怡,阿郁已经被误了。”
白文怡慢慢道:“陛下,有一句话叫‘置之死地而后生’......”
过了一会儿,听到里面哭声渐渐听不见了,翡翠便下去打了一盆井水送上来,推开门送到了屋子里,服侍着兰芝洗了脸,又安排她在床上睡下了。
一直到了天擦黑时候,秦二嫂才从外面回来了。
秦二嫂一边洗手,一边问道:“姑娘呢?”
万儿正要说话,翡翠却抢先道:“娘子,姑娘累了,先睡下了!”
又道:“姑娘说晚上吃饭不要叫她!”
秦二嫂原本要上前看看女儿的,闻言只得作罢。
一直到了深夜秦仲安才回来。
秦二嫂知道他是去秦老大家看婆婆秦老太去了,便只是问了一句:“婆婆身子还好吧?”
秦仲安欲言又止。
秦二嫂见状,便道:“怎么?难道婆婆那边又起什么幺蛾子了?”
秦仲安叹了口气:“母亲不太高兴,说兰芝都回来这么久了,为何还不去看她老人家......”
“让兰芝去看她老人家?”秦二嫂冷笑一声,“让她再坑陷兰芝一次?去年元宵节晚上走百病,那晚上她是怎么坑陷咱们兰芝的?若不是兰芝反应快跑了回来,说不定早被她老人家卖进梁皇亲府里做六十多岁老头子的小老婆了!”
秦仲安也想起了往事,顿时哑口无言。
他这个母亲,别的都好,就是自私又偏心,把老大一家看得如珠似宝,把他一家踩在脚底下,尤其是不喜欢陈氏和兰芝母女俩,却忘了他那点俸禄只是够孝顺她老人家,这么多年来,他家一直是陈氏在赚钱养家。
秦二嫂瞅了丈夫一眼,见他不出声反驳,便也不说话了。
秦仲安什么都好,就是太孝顺了。
说来也奇怪,他是家里的老二,秦老太疼爱长子秦伯健,疼爱三女秦香儿,对秦仲安这个老二从来都不好,偏偏三个儿女中最孝顺的就是老二秦仲安!
临睡前,秦仲安还是嘟囔了一句:“中秋节那日咱们两口带着兰芝去老大家一趟吧,也算是堵了老太太的嘴!”
秦二嫂没理他,翻身计算着明日要做的丸药数量,不知不觉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秦兰芝就起来了。
她挽了一窝丝杭州缵,插戴了一支翡翠簪,穿了件白藕丝对衿裳,系了条翠纹裙,脂粉不施,却眉目浓秀嘴唇嫣红,分外清新明媚。
翡翠帮秦兰芝戴上泪珠型翡翠耳坠,然后去收拾屋子。
见窗前长榻上放着一个玄缎包袱,她认出是昨日郡王带来的,想了想,这才问道:“姑娘,这个玄缎包袱......”
秦兰芝双目盈盈凝视着镜子里的自己,过了一会儿方道:“拿来我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