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真,你莫不是摔傻了?我们现在在你舅舅家定勇侯府,长安里没有承羲侯府。”
没有承羲侯府?怎么可能呢,那可是大名鼎鼎的超品侯,长安里唯一能世袭罔替的爵位,连许多公府都比不上承羲侯府的风光。程慧真笑容中带着苦涩,可惜,承羲侯的一切荣光和她已经没关系了。
随着萧素的话,程慧真也慢慢回忆起当下的情况,是了,她记得刚来舅舅家那年,她和萧玉丽因为首饰发生冲突,萧玉丽发狠推了她一把,她不小心磕到石头上,昏迷了好久才醒,原来,她竟然重生到自己七岁这年。
才七岁,真好,许多东西都来得及改变。程慧真有些出神,她一时还不敢相信这等好事居然降临在自己身上。程慧真又愣了片刻,倏地悚然一惊,她抓住萧素的胳膊,指甲几乎要扣到萧素肉里:“阿娘,现在大表兄还在舅舅家吗?”
萧素几乎都要被气笑了:“你这孩子说什么呢,你大表兄不住在家里,还能去哪儿?”
“那他现在在哪儿?”程慧真急切地询问,甚至都顾不得自己额上的伤。她好不容易能重来一回,这一次,她一定要抱对大腿!
说起来程慧真也觉得委屈,她前世将宝压在吴君茹所生的儿子身上,对萧景铎从来没有关注过,任谁都会觉得四郎君才是侯府的希望,大郎君萧景铎已然是一枚弃子,可是谁能想到,最后真正发达的居然是他!
可惜那时已经为时过晚,程慧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错过潜龙,与荣华富贵失之交臂。现在既然她回来了,那她绝不会再做错事,她记得萧景铎少年时过得颇为艰辛,只要她对萧景铎施以好处,以萧景铎有恩必报的性格,日后必不会亏待了她。
不,仅仅做萧景铎的恩人还不够,她和萧景铎只差了三岁,而且还是表兄妹,若她稍微用点心,未来的承羲侯夫人岂不成了她的囊中之物?程慧真越想越兴奋,对的,就要这样,她毕竟是成过亲的人,对付年少时期的萧景铎,对她而言还不是手到擒来。
程慧真变得急切起来,生怕被别人抢了先,她用力摇着萧素的手,仰着头问道:“阿娘,大表兄现在在哪儿?”
“你问他做什么,他被大师批命太硬,留在府里有碍家宅,你舅舅已经商量着要把他送到寺庙了。”
没错,大表兄年少时确实有过这样一遭,大名鼎鼎的漠南都督年少是过得颇为凄苦,甚至被逼离家宅。前世时她只懂得和萧玉丽、萧玉芒争夺衣服首饰,何曾正眼看过这位落魄的大表兄,可是现在程慧真改主意了,她要从小就和萧景铎交好,做他黑暗里的光,绝境中的火,等萧景铎发达后,她就可以做承羲侯夫人了!
打定主意后,程慧真几乎一刻也等不了,现在简直是最好的时机,若她去求一求舅舅,让萧景铎留在侯府,而不必去寺庙里受苦,萧景铎该多感激她?而且萧景铎留在府里,她也能抓紧时间和萧景铎培养感情,这简直一举多得!程慧真掀开被子,立刻就要往外面走,萧素莫名其妙地看着她:“你要去做什么?难道你想去看那个命硬的表兄?我的儿你可别傻了,抓紧时间讨好你舅母吴君茹才是正经事。唉,阿真,你要去哪儿……”
程慧真急吼吼地去刷萧景铎的好感,可是她找了一圈,清泽院、书房都找了,也没有见到萧景铎的身影。
“大表兄去哪儿了呢?”程慧真喃喃自语。
萧景铎并不知道有人满世界找他,他正独自一人坐在树上,失神地望着远方。
这棵树栽在角落里,正好对着后街。人坐在树杈上,视线可以穿过侯府,穿过坊墙,一直望到长安高大的城墙上,然而再远的就看不到了。萧景铎每次心情不好就喜欢爬树,坐在高高的树上,似乎俗世的烦恼都离他远去,他不必背负母亲的仇恨,也不必面对莫测的前程。
现在萧英正在和吴君茹商量将他扔到那个寺庙里妥帖,萧景铎可以想象到,最后的他要去的寺庙一定偏僻无人,宛如活死人狱。然而可悲的是,他明明能预料到未来,却对此毫无办法。
萧景铎再一次怀疑自己,他真的能改变命运吗?对抗萧英和吴君茹,对现在的他来说简直难于登天,他甚至在想,或许秋菊说的是对的,他人微言轻,妄图抗衡萧英本就是一个笑话。
萧景铎心情沉重,他随手折下一枝树枝,百无聊赖地朝街上扔去。
萧景铎郁郁地往大街上扔垃圾,他一边抛一边想,幸好现在街上无人,要不然,脾性暴躁的长安人民一定会跑过来骂他。
萧景铎这个想法刚落,他就看到一匹马朝他冲来,马上似乎还披着鲜妍的锦绣。
谁家的马没有关好,居然跑出来了?
随着马一步步靠近,萧景铎却愣住了,他猛地直起身,表情也严肃起来。不对,这是惊马了,马上的人有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