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治皇帝道:“朕并非是这个意思,你不必解释。萧伴伴,萧伴伴……”
萧敬却是若有所思,仿佛神游去了。
弘治皇帝看向萧敬:“萧伴伴,在想什么?”
“啊……”萧敬才反应了过来。
他忙道:“奴婢万死。”
弘治皇帝道:“朕在问你,你在想什么。”
“这……”
萧敬一脸踟蹰之色:“奴婢不敢说。”
弘治皇帝道:“说!”
萧敬才道:“陛下,曹操也有脑疾,戏文里说了的,曹操患有脑疾,时常疼痛难忍,所以请了华佗,为他医治。”
方继藩:“……”
这……
萧敬对自己很不友好啊,找机会打死他才好。
萧敬随即道:“当然,奴婢只是随口一想,这不恰好,提到了曹操嘛?奴婢万死,不该将曹操和齐国公联想起来……”
弘治皇帝咳嗽一声:“说正经事。”
萧敬忙是肃容:“陛下,是不是,立即命厂卫,预备拿人。”
弘治皇帝看向萧敬:“你预备要拿谁呢?”
“当然是……”
“不要急。”弘治皇帝淡淡道:“事到如今,谁知到底谁忠谁奸呢,又有多少人,正在观望风向,朕想知道,到底有多少人,与这安化王有关,厂卫所能查到的,不过是冰山一角,现在看来……事情的发展,已经越来越有意思了,朕现在,甚至有些后怕,倘若朕当真即将大行,这些人,到底会做出何等大逆不道的事呢?”
弘治皇帝呷了口茶,双目掠过了几分悲哀之色:“继藩……朕听说……你的族亲们,都已动身了,竟有数万户之多,齐聚于天津卫?”
“是。”方继藩道:“回禀陛下,方家没有一个孬种,为了陛下开疆拓土,方氏随时听从陛下的调遣,上刀山,下油锅,也绝不皱一皱眉头,儿臣已经打算好了,哪怕儿臣的族亲们,统统都葬身鱼腹,也绝无抱憾,能为陛下而死,为大明万世基业而死,这是莫大的荣幸啊。“
弘治皇帝感叹:“真忠门也。”
方继藩摇头:“陛下万万不可这样说,这是为人臣者,应该做的事,我们方家,感觉到荣幸才是。”
弘治皇帝道:“他们的舰船,够不够。”
“准备分几批走,舰船应当够了,走的是既有的较为安全的航路,现在大明添置了不少的新船……”
弘治皇帝一字一字的说道:“沿途的补给,万万不可松懈。”说着,弘治皇帝竟是面露愧色,“继藩你该去送送他们。“
方继藩诧异道:“陛下……儿臣……”
弘治皇帝随即道:“带朕的旨意去,朕希望好好褒奖他们一番。”
方继藩只好道:“儿臣遵旨。”
弘治皇帝站起来,背着手,面上露出了深思之色:“太子那里,让他安心制药,不要轻举妄动,万万不要让人瞧出什么破绽。萧伴伴,明日,召英国公,就说,朕身子欠安,希望命人,祭祀太庙,以祈祷祖宗们平安,借此机会,见一见英国公,朕有安排。“
萧敬忙点头:“奴婢遵旨。”
弘治皇帝舒了口气,只是目中,却多了几分冷然。
方继藩告退出去,心里痛骂安化王不识好歹,居然将自己……当成了清君侧的对象,当初……自己怎么就没有整这狗东西呢……
方继藩说着,便回到了家中。
陛下还在‘重病’,朱秀荣很是担忧。
方继藩安慰她,只能告诉她实情,让她万万不可泄露出去。
这倒不是方继藩大嘴巴,方继藩又不是大傻,什么事,都对人说。
只是………朱秀荣身怀六甲,万万不可因此动了胎气。
朱秀荣听罢,不禁惊喜,压低声音:“当真……父皇好了。“
“当然,神医出手,药到病除。”方继藩拍着胸脯,傲然的道:“莫说只是一个肺痨,哪怕陛下有脑疾,那也不是什么事。”
朱秀荣呼出了一口气,她对方继藩却是完全信任的,这个世上好像还没什么事情难道他的,可即便如此,她还是很诧异的问道:“只是为何,父皇他不露声色?”
“因为……有人想要借机作乱。”方继藩冷冷笑着:“若是此时,陛下身体无碍了,他们还敢作乱嘛?陛下这是欲擒故纵,借此机会,等他们露出真面目,到时……”
方继藩握起拳头:“到时将他们一网打尽,此时万万不可和人说,哪怕是皇后娘娘,也不可泄露,陛下现在只在奉天殿里,暗中运筹帷幄,这消息是绝不可透露的。”
朱秀荣颔首:“我晓得的。”
“明日,我要去天津卫一趟。”方继藩叹了口气:“我的族亲们,即将要登船了,我应该去送送,这都是我的至亲啊,一千年前,是一家。亲人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