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棍上下毒,无论是谢如茂还是身体强健的谢玉本才会昏过去,这分明是有人猜到了谢如茂要状告凌德恺,是想借大理寺之手杀人。
云罗的心被深深一击,来不及多想,道:“备车辇,出宫去大理寺。”
大理寺大牢内。
谢如茂父子躺在杂草堆上,谢如茂许因年纪大了,还处于昏迷中。谢玉本已经醒来,受过刑杖的后背、臀部一片火辣辣的刺痛着,身为捕头,谢玉本以前为捉钦犯也曾多次受伤,然而做错了事,被上司棍杖也有过两回,但每回都没有这次难受。
牢房外是另三位与他齐名的名捕。
其中一人道:“谢兄,将你关入大牢是公孙先生的意思,说只怕有人对你们父子动了杀机,只能将你们关押在大牢里才安全。公孙先生已着人调查下毒之事,是有人把毒药抹在了刑棍上,一旦刑棍与肌肤接触,毒药就会透过肌肤传入体内,好在发现及时,公孙先生又精通医理,应无大碍。”
谢玉本咬着唇,扭头看着一边的谢如茂,这是有人要害他们父子的性命,“我父亲从白龙县上京途中便遭到行刺,除了凌德恺我再想不到第二人,今日这事也他也脱不了干系。”
几人正说话,只听狱卒过来道:“几位大人,云罗公主探监。”
彼此相视,名捕乙道:“谢兄保重,我们明儿再来探你,早前指证凌驸马的戚秀才昨晚醉酒掉到护城河里淹死了。”
谢玉本死死地捏紧拳头,哪有这么巧的事,只怕是被人给害死的。
凌德恺丧心病狂,为保住他的荣华富贵,开始疯狂杀人。
三位名捕离去。
云罗携着袁小蝶、虎妞等人进入大理寺牢房,昏暗、潮湿,每间牢房都是石砌而成,有巴掌大的窗户,门口用腕口粗的木棍做成了栏杆门,透过栏杆间的缝隙,能看见依旧昏迷的谢如茂,谢玉本正盘腿坐在地上。
她悠悠轻呼“大哥。”原是她出面讨回公道,可这事谢家人做了,谢如茂初入京城,迫不及待地递了状纸,这会子谢家许已乱成了一团。
谢玉本浅笑道:“妹妹,我和父亲没事,不过是受了些皮肉之苦。”避口不谈中毒之事。
云罗紧握住栏杆,“我今儿就递御状。”
“不。”谢玉本一口回拒,“凌德恺到底是你亲父,女儿状告父亲,我朝尚无先例,再则这也不是为人子女之道。”
“他不是我父亲,他是我杀母仇人。”
“可世人会怎么说?你改变不了事实,就算你不认他,可他就是你的亲父。妹妹,你别告御状,父亲说过这告状之人,可以是我们,但不能是你。”
云罗沉吟着,就因为这世俗的看法,身为子女,不能指责犯了有过错的父母、长辈,所以她就必须忍下,就如袁小蝶昨晚所言,任何人都可以状告凌德恺,却独不能是她和凌学文,因为他们是凌德恺的儿女,哪怕凌德恺杀害了谢如茵,也不能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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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玉本正色道:“状告凌驸马之事,是我们谢家必须要做的事,就不能由你一个女儿家出面,无论多难,我们也一定要替姑母讨回公道。”他深谙《大燕律典》,坚决不让云罗出面。
“恶人想害你们,我不能放过他。”她不能状告凌驸马,就如袁小蝶所言,所有复仇的手段都不能使在明面上,那么就下暗手。既然一开始就想过,要凌德恺与神宁大公主遗臭万年,她又何妨不做得狠毒些。“大哥,我从来不在乎徒有的虚名,是他行错了事,我为什么不能指责,却要顾忌人言,顾忌这所谓的……”
“罗罗!”谢玉本惊呼一声,“父亲不想你被人指责不孝,更不想你背负骂名,难道你不明白他的一片苦心,这事让我们来做。”
为了复仇,她一心希望谢如茂一家置身事外,这一回谢玉本却要她不问此事。
这些年,为母讨公道一直是她最大的心愿,怎变成不属于她的事。
谢玉本见她不肯罢休,央求道:“罗罗,你一定要体谅父亲的一片苦心,不要再让父亲对你的愧疚列深……”
云罗不可以背负上不孝的声名,谢如茂是个读书人,最重的是气节和名声,看着面前声声央求的谢玉本,她难以拒绝,“大哥,我答应了。”
谢玉本舒了口气,“昨晚谢宅周围出现怪异黑影,早前还不放心,今晨起来发现外面站有侍卫,方明白是你派来保护我们的。”
云罗悠悠轻叹,“我只盼你们可以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