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德恺今晨又白跑了一趟,宝相寺附近出现了一个少年和尚,却并不是凌学武。神宁一脸凝想,桂嬷嬷也似在思忖什么问题。
他迫不及待的问。“怎了?”
桂嬷嬷回道:“大公主说,云罗这个名字早前好像听过?”
云罗!凌德恺已经快忘了,要不是桂嬷嬷说出来,许是遗忘了吧,他和谢如茵生的女儿,闺字便唤作云罗,这名儿是谢如茵取的。只是已经十四五年了,这孩子许早已不在人世,没了母亲,失了依靠,她还能活么?
“怎么问这事?”
桂嬷嬷道:“百乐门的新任门主云罗,是云五公子的孪生胞妹,今晨京城各大文房铺子出了新书……”她将《玉玲珑传》的事细说了一遍。
神宁想到这事就来气。早前,云五公子带百乐门请神宁府做靠山,云五公子一病,百乐门的人就传来口讯,说如今的新靠山是豫王府,现下更甚,云罗写了本《玉玲珑传》,将她写成了一个棒打鸳鸯的恶妇人林夫人,而她儿子则化名林武。
他儿子出家当和尚,失踪无音讯,可这云罗居然在她伤口撒了一把盐,揭她的伤疤,反而对玉灵儿与凌学武的爱情大加赞赏。
凌德恺想:云罗是冲着神宁来的?
不,他摇头。
他是有一个女儿叫云罗,却是十几年前就死了,随着谢如茵一起丢了性命。
他并没有一个孪生儿子叫云五,而云罗更没有孪生兄长,这只是一个同名之人。
凌德恺看着气、病交加神宁,暖声道:“你且歇着,云罗胆敢如此放肆,抵毁公主,这口气我替你出。”
他转身出了玉凤殿,正见凌雨裳在点选下人。
凌德恺双手负后,扫了眼众人,道:“雨裳,哪有这等麻烦。”提高嗓门,“除了今日当值的,但凡能跑、能说话的,都给本驸马抄上棍棒,今日定要打砸百乐门!本驸马倒要瞧瞧,豫王府可会护着?百乐门云罗犯的诽谤当朝公主之罪,走!”
一声令下,凌德恺领着众人,浩浩荡荡往旺国街与兴国街交叉口的百乐门移去。
此刻的云罗,正立在窗前,细看着初订的《玉玲珑》戏本,还原一个敢爱敢恨的玉灵儿形象,也许是她为玉灵儿能做的事。
袁小蝶一脸慌张,匆匆进了偏厅,“小姐,神宁府的凌驸马父子,带着家奴大闹百乐门,大戏院、茶楼、客栈……都有他们的人,花副门主和堂主已经下令,护人要紧,由他们打砸。”
凌德恺带人砸百乐门!
云罗来不及细想,“备马车,我要过去瞧瞧。”
“小姐……”
“出了这么大事,我不能呆在这里。你忘了,我是百乐门的门主。”
来不及换衣衫,依旧是那袭湖色的绣梨花秋裳,云罗自豫王府后门而去,总觉得马车跑得不够快,她希望快些,能再快些。
百乐门里,大戏院内突然冲进十几名手持棍棒的小厮,见人就打,直吓得看戏的人惊慌逃窜,尖叫连连,打坏了椅凳,砸坏了桌案,就连大戏院二楼的十几间雅间也被毁成了一片狼藉。
大茶楼里,摔碎的杯碟,倒上的桌凳,还有惊慌不已的小二,几人立在一处,满是惊恐地护着彼此,谁也不敢上前。
凌德恺挥着手:“百乐门新任门主云罗公然立传著书诽谤当朝大公主,罪不容赦,今儿就给她一点厉害瞧瞧,她要是识趣的,就改了书中的内容,否则,百乐门休想在京城立足……”
门外,传来了一个女子的厉喝声:“这么说,尊贵的凌驸马代表的是朝廷、是皇上,可以让百乐门无法在京城立足?”
原本混乱的场面,顿时安静了下来。一袭湖色轻纱秋裳衬得雪肌莹莹,长长曳地的裙裾随着步履绵延如水,纱上镂空丝绣枝枝雪白梨花,或侧面开放,或正面怒放,又或是含苞待发,梨花形状各异,却不失生动活泼。少女行止间仿千万朵梨花。衣带鸳鸯风,璎珞环佩,白玉步摇,自步摇而下垂下湖色面纱,重在面容前方,遮了大半张脸,唯余娇红樱唇与纤白下颌现于眼前。
她一身冷傲,冷冷地逼视着凌德恺。“凌驸马刚才说,民女立传著书所写的《玉玲珑传》有诽谤当朝大公主之嫌,请问凌驸马,我的书中可有一位公主人物?”
此时,有瞧热闹的文人道:“云小姐,我等也曾看过此书,书中并无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