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祎知道她,是因为她坦承了一切。
慕容祎道:“有些人天生就极其敏锐。”他看着云罗的脸色,好像比之前更苍白了,“把手给我。”
云罗缓缓伸出手,他握住脉搏,“你是气血双亏,我正巧带了上好的鲁郡阿胶膏,待这几日过了,让小蝶给你蒸着吃。每日吃上几匙,对你身子有好处。”
“你真的学医了?”
他勾唇浅笑“嗯”,是他一惯的温雅明媚,“你患有心疾,我想学些医术,若懂调理之法,对你有益。我请教过太医,他们都说像你这种幼年深受重创,伤及心脉,能活下来颇是不宜。”他顿了片刻,“我特意从宫里挑了个精通医术的小太监,想让他留在你身边服侍,你……不会反对吧?”
他为她学医术,没有隐瞒,而是一片真心。
而她呢?她与他的重逢,只是她为了复仇路上的一步棋,而他是她为复仇利用的棋子。她心里有愧疚,有不安,她欣赏他,对他亦有好感,并不如她所言的认定了他,甚至要与他共度一生。
她怎么能才接受他的关怀,“你挑的人想来也是极好的,还是留在你身边。”
“不用。我如今正学医术,能治风寒、胃病之类的常见病,待我学得久了,就会更多,我是特意求了郑贵妃讨来的,这些日子养在府里,也是给你留着备用。”
他本是温雅之人,字字吐出,皆有情意,句句都让她心头微软。与这样的男子相对,便是铁血男儿也得温和几分。
凌雨裳,为甚会变得疯狂不顾,定是爱极了他。
云罗只觉得自己被一股温暖的春风包裹着,这样的温暖,也至于她抬头看着他,眼里就含着泪。
“怎了?是不是疼得紧!让小蝶多备个汤婆子,你再喝些红糖水……”
他的关切,不是佯装,而真实的。
云罗的眸光一闪,眼泪就不争气地滑落下来。
“云罗”他轻呼一声,有些慌神,“怎么哭了?”
“阿祎”她笑着,可眼泪就是不自觉地流,“这么多年,我一个人过得很辛苦,虽然有义兄,虽然有先生,也有教我琴艺的师傅,可他们从来没像你这样关心过我。”
慕容祎欲伸手拭泪,目光却停落在案上的丝帕上,拿了丝帕,递给她:“你身子不适,我关心你是应该的。云罗,我希望看你笑,而不是看你哭。”看着她拭去泪水,这样的她,更让他觉得心疼。
他岔开话题,“你怎么看今日发生在郑府的事?”
云罗微微咬唇。
袁小蝶提着茶壶,新沏了茶水,问:“可要喝杯红糖水?”
云罗摇头,“不能喝得太多,今儿已经喝过三杯了。你自去忙着。”
袁小蝶应声“是”,又道:“郁侍卫随属下去练功房,已经叮嘱过了,阿青会过来随时服侍茶点的。有什么事,小姐只管吩咐她一声。”
云罗眸光一动,示意她:我知道了。
袁小蝶退出凉亭。
她手捧着茶水,泡的是几枚红枣和几片玫瑰花,她的动作很优雅,缓缓地捧到唇边,小呷一口。
慕容祎道:“来寻你之前,莫夫人找了我,她说郑府的事与凌雨裳脱不了干系。今儿郑二小姐想算计的人是你,凌雨裳却算计了莫大小姐、马三小姐和文二小姐,只是程四小姐却没有这么好的运气。”
云罗抬眸,今儿上午她走得极早,“你是说……我离开郑府后又出了事?”
慕容祎吐了口气,“你离开后,有人发现程四小姐与建兴伯府的小厮有……”奸情二字他没有说出口,而云罗却明白那话里的意思。
一个大家小姐与别府的奴才,这可不是比杀了程四小姐还来得厉害。
慕容祎道:“这件事,程府与郑府的人闹得很不快,谁都看得出来,是有人算计她们俩,那小厮分明就是中了春药,程四小姐则是被人打昏了,还在淑芳院,还是那偏厅……”
他垂着头,“刚才,听郁枫说,郑家人向程府赔礼,为了缓和这事,郑大小姐自愿下嫁给程夫人的儿子。”
郑府有错在先,郑大小姐委屈下嫁,难不成这程夫人的儿子有什么不对劲?
云罗道:“这不是良缘?”
慕容祎道:“京城皆知,程夫人所生的嫡长子二十有一,是个结巴,又是出名的胆小鬼。程府的嫡次子两年前已娶妻生子,唯有这嫡长子一直未寻上一门好亲。”
户部郑尚书,是郑贵妃娘家的族兄,也算是当朝权贵,而这程府不过是五品郎中的官,正二品大员的女儿下嫁五品郎中之子,怎么看都不是良缘。素来都是高嫁低娶,而这回全都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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