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回,她算是把面子丢到姥姥家了,还是慕容祯送的桃花纸啊!
她厚脸接过。
云罗尽量麻利地出了茅厕,正要用葫芦瓢盛水洗手,慕容祯冲了过来,“知道自己身子不适,不在府里呆着,跑出来瞧什么热闹?这个时候能碰冷水么?”他掏了自己的汗巾子,打湿了水,“把手擦擦就行。”
云罗瞪了一眼:“是小蝶告诉你的?”
“昨儿我瞧你的脸色就有些不对,今晨你的双颊潮红,一看这样子就是癸水来了……”
云罗捂着双耳“啊”了一声,“登徒子!不要脸!”手也不洗了,汗巾子也不碰,调头就走,没走多远,就见袁小蝶迎了过来,很是意外地道:“公子,你要的桃花纸取来了。”
云罗咬唇“啊——”了一声,真想找个地缝藏起来,被他们俩撞上她的窘事,更可恶的是慕容祯,干嘛要说破嘛。
慕容祯这么一来,是告诉她,他知道她的癸信,就连慕容祎也知道了。
是慕容祎知道了啊!
袁小蝶快奔几步,“公子,你不垫上纸回头弄脏了衣袍……”
“有纸了。”她垂着头。
也只在这时候,他们才觉得,她其实是个女子,遇见窘事也会低头,又恼又羞,更想骂人。
袁小蝶还想再说,看看慕容祯,又瞧慕容祎,顿时就明白云罗的尴尬。
云罗道:“我们回去吧。”
“公子……”袁小蝶想说什么,被他们怪异的目光给弄得忘了。
云罗道:“回绿萝别苑,这几日我要处理一些百乐门的事。走吧。”语调软下来的她,自有一份女儿家的娇涩动人,她淡淡地看了眼二人,抱拳对慕容祎道:“请代我与郑二公子说一声,我身子不适,先回去了。”点了一下头,咬着唇瓣。
慕容祯道:“云五,你什么意思。你是与我一道来的,不让我传话,倒让他传话了……”
她立时冷脸,说了一句“起开”。走过他的身边,领着袁小蝶头也不回地离去。
如果云罗在,慕容祯还觉得有些意思,后面的人不过吟诗赋词,着实枯燥得很,看她的脸色似真的不舒服,早知道她脸浅,他就不道破了,反正袁小蝶去取桃花纸,不过是一会儿的工夫。
慕容祯蓦地回过神时。发现人群中已没了慕容祎的身影。
他不见了!难不成也离开了?
正思忖,只听有人大叫着:“出事了!出事了!建兴伯府的小厮与程府四小姐通奸被捉了……”
某家小姐与某家公子的戏听得多了,这一回竟改成了程四小姐和一个小厮。
话音落,立有好事者往淑芳院方向奔去。
云罗明明叮嘱了莫、马二位小姐,让她帮忙转告另二位小姐。怎么还有人出事?
淑芳院里,已经围满了人。
偏厅里,程四小姐痴痴傻傻,建兴伯府的韩大公子正拽着一名小厮拳打脚踢,那小厮满嘴是血,赤膊着上身,一个字不说。任他打骂。
程四小姐的嘴里反反复复地念叨着:“我没有!我没有……是有人害我的,是有人害我……一定是凌雨裳,一定是她!是她!我不过是在三月二十六给她添妆,她却怀疑我们在她院里埋下了小人,诅咒她和广平王结不成良缘……没有,我从来没有害过她。她为什么要害我。为什么……”
人群里,突地走出神宁大公主,广袖一挥:“我女儿一直寸步不离地坐在我身边,你可莫要乱冤枉好人,自己行事不端。反倒扯上我女儿,我看你是找死!”最后几字,掷地有声,仿佛程四小姐在乱说,他便要发作起来。
程夫人呼天抢地的嚎哭着,出了这种事,再好的女儿也被毁了。
服侍的丫头站在一边,也哭成了泪人。
只听人群里有人急呼一声:“程四小姐”。
只见程四小姐身子一晃,一根银钗狠狠地刺入咽喉,顿时鲜血注,似泉一般喷涌出来。
程夫人一抬头,见是如此,惊呼一声,抱住程四小姐,“女儿啊!女儿啊……”
程四小姐抽搐着身子,“我没有!娘,我没有与人勾搭……我没有……我是被人害的,那茶水里有迷药,早……早前文二小姐就是吃了茶……”她的眼睛,依旧死死地盯着衣着华贵的凌雨裳。
而凌雨裳的目光,却久久的锁定在慕容祎身上。
程四小姐一死保全名节!世人对一个死去的女子总会心软几分。程四小姐死了,程家的名声就不会受到累及,相反的,世人会说那是一个贞烈的女子,不堪受辱,不堪被人算计,不惜以死证明自己的清白。
程夫人抱着停止了抽动的程四小姐,泪眼迷离,指着郑夫人道:“我女儿是在郑府出的事,你还我女儿来!还我女儿来……”
顿时间,郑府乱成了一团,劝架的、说项的忙乎开来。
慕容祯看到了人群里的慕容祎,他如中惊雷一般,为程四小姐临终前的话惊诧不已。
他想:这女子就是个笨蛋!蠢货!已经有人中招,偏她不晓防备,还去喝茶,通常这个时候都是尽早避开,马、莫二女就早早随母亲回府了,她既得了劝告,不离反留下,不算计她算计谁去?
因为郑府接二连三的出事,令各家的夫人、小姐胆颤心惊,家家都没遇见过这样的事,一天之中能出现几回,各自告辞,领了自家女儿快速离去,仿佛是要逃离瘟神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