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喔喔……
大公鸡嘹亮的啼叫唤醒了沉睡的小山村,一轮红日从地平线下奋力跃出,放射出万道光芒驱散了黎明前的黑暗。
哐当……
孙遂的房间门打开,徐晋从里面行了出来,神色平静,瞧不出喜怒哀乐,双眼虽然布满了血丝,但看上去还算精神,其右手臂上缠了一块白布。
早就牵马在院子外等候的一众亲兵齐刷刷地望来,每人的右臂上如出一辙地缠了一块白布,气氛沉寂中带着几分萧杀。
一名亲兵趋步上前行了个单膝军礼,大声道:“通判大人,一切准备就绪。”
徐晋认得孙遂这名亲兵叫王林儿,武艺相当出众,除了谢二剑就轮到他了,点头道:“王百户,请孙大人的遗体出来吧!”
孙遂的亲兵一共有三百人,设了一个百户和两个副百户,王林儿就是副百户之一,也是仅剩的一个百户。
王林儿应诺一声,到房间中把孙遂的遗体抱了出来,小心翼翼地放在板车上,覆上一张被褥,再以绳索固定好。这辆板车是向砚岗村的村民买来的,由二牛负责赶车。
徐晋默默地点了三炷香插在板车前,对着孙遂的遗体郑重地拜了三拜,轻声道:“孙大人,启程了。”
一众亲兵朝着板车单膝跪倒,齐声吆喝:“大人,启程了!”
四周围观的村民都禁不住朝孙遂的遗体遥拜,谢小婉和月儿眼圈都微微泛红了。
“上马!”徐晋一声令下,一众亲兵立即站起来翻身上马。
徐晋转身对着四周的村民拱手抱拳道:“打扰诸位乡亲了!”
砚岗村的村正是名六十多的老头,连忙拱手弯腰还礼:“通判大人客气了,这是咱们应做的,巡抚孙大人是名好官,要不是他剿灭了附近铅山上的贼匪,咱们这还说不准要受多少祸害呢。可惜这么好的官却被宁王那挨千刀的害死了。”
正当徐晋准备下令出发时,忽见一名扛着锄头的村民慌里慌张地跑了过来,大声喊道:“不好了,官道那边来了一群骑马的贼兵,正往咱们村子方向来呢。那些家伙把来旺家的几棵甘蔗都砍了,跟饿死鬼投胎似的,幸好老子溜得快!”
徐晋脸色微沉,十有八九是那批追兵来了,他奶奶的,这帮王八蛋还真是狗皮膏药,冷静地问:“老乡,对方有多少人?”
那名村民心有余悸地道:“约莫有四五十人吧,都骑马拿兵器,凶神恶煞的。对了,有几个身上还脏兮兮,浑身都是烂泥。”
徐晋心中一动,已经肯定是那批追兵赶到了,而且看样子还中了自己设下的陷阱,就是不知有多少贼兵中了招。
谢一刀急忙道:“妹夫,事不宜迟,马上动身吧,再晚就来不及了!”
徐晋眼中闪过一抹寒芒,摇头道:“已经来不及了,更何况我们走了,村民们怎么办?”
砚岗村的村正连忙道:“通判大人尽管放心离开,咱们上山躲一躲便是,以前有贼匪来村子打劫,我们都是这样干的。”
徐晋点头道:“那有劳老丈立即带乡亲们上山躲避,月儿,给老丈拿十两银子。”
“是,老爷!”
月儿连忙从包袱取了一锭银子出来递给徐晋,徐晋接过塞到村正的手中,后者愕然道:“通判大人为何给老夫这么多银子?”
徐晋微笑道:“待会恐怕会损坏村中一些房屋,这些钱银权当作补偿,万望老丈不要推辞!”
村正一脸不明所以,这位莫不成还想在村子里干仗不成?对方可是有四五十人啊,能打得过吗?
徐晋皱了皱剑眉,催促道:“老丈马上带乡亲们上山吧,再次就来不及了!”
“噢噢……听通判大人的,大家马上上山!”村正把十两银子往怀中一塞,大声吆喝起来。
整个砚岗村才十来户人家,家里也没什么值钱的,村民各自回家拿了些御寒的衣物和粮食,一溜烟般往后山跑了个精光。
徐晋神色平静地道:“王百户,暂时把孙大人的遗体请回屋里,我要准备一份祭品,告慰他老人家在天之灵!”
一众亲兵眼前一亮,凛冽的杀气不约而同地由身上腾起,瞬间热血沸腾!
谢擎手中的大砍刀往地上一戳,哈哈大笑道:“好,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不愧是我谢擎的好女婿!”
徐晋抬头望向村子对面的官道,一队歪七竖八的疲兵已经影影绰绰地出现在视线范围。
“君以国士待我,焉能不以国士报之?孙大人,你慢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