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女俩扯破嗓子的吆喝让一旁的王云和刘美丽感到了说不出的无奈。对于这种家庭纠纷,王云在尚人村已深感厌烦,况且,自己刚刚失业回来,就遇到如此境况,这又让他对钱进,对这个家产生了更多的难以接受和不能亲近。
一旁的刘美丽虽然在不断劝说着,但效果甚微,“你和孩子说话就不能小点声,至于这么大嗓门嘛,又不是什么大事!”
“他娘的,我怎么生了这么几个不听话的玩意,没一个省心的,你看看人家的孩子,哪一个像她们,早知道这样,当初真应该掐死她们……”钱进仍然气势汹汹的谩骂着。
钱梅听到钱进的谩骂,嘴里也开始小声的埋怨起来,“说事就说事,怎么也说起我们来了,又不管我们的事……”
虽然声音小,但还是被钱进从她的神态中看出了端倪,“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工作不好好干,三天打鱼两天筛网,一天到晚也拿不回家钱,你们就混日子吧……”
听到钱进不着边的唠叨,让钱梅的脾气也跟着涌了上来,本来正在扫地的她随手将手中的笤帚扔到了门后的角落里,一边生气的向外走,一边气呼呼的嘟囔着,“怪不得人家都不愿意呆在家里,就这样的脾气,呆一分钟也够了……”
看到钱梅也跟着离去,钱进的火气又被激发了出来,一脚将身边的一个提篮踹去老远,里面烧火的柴草散了一地,“都他们的滚蛋,没一个正经玩意,死的越远越好,眼不见心不烦……”
看到钱进这个样子,王云心中的厌烦也到了极致,虽然他没法说什么,但在这种环境下,他实在是一分钟也不愿意多呆。
于是,在钱梅刚走出家门不远,他便紧追了上来,“钱梅,等等我,不是一起去看电影嘛!”
听后,钱梅这才缓过神来,边停下了脚步,边气呼呼的说着,“哥,让你见笑了!”
“没什么,以后大家都克制一些,不要把关系搞的太僵,那样不好,也许等看完电影,大家的气也就消了……”王云尽量用平和的语气委婉劝慰着。
“我也真服我爹的脾气了,一旦上来,就跟雷公一样,整天吵吵闹闹,没个清闲时候,说实话,在这个家也真呆够了……”钱梅沮丧的说着。
村内中心的大街上,白色的银幕已经设置完毕,几个顽皮的孩子已经迫不及待的围在放映桌前,欢快的嬉闹着。
虽然现在的经济条件相比以前好了许多,但多年的习惯,让人们在遇到此类演出时,还是喜欢聚在一起,在露天里享受着由此带来的精神愉悦。
这让王云想起小时候,若是村里来了电影队,自己一定会高兴的手舞足蹈,甚至顾不上吃饭,早早的来到银幕下方,和村里的小伙伴们嬉戏玩耍。
高兴起来,他们还会攀爬支撑银幕下方的撑杆,一不小心,将银幕推倒,惹的村里负责看管的村干部一顿臭骂,“你们这些小兔仔子,正事不干,搞坏了就让你爹娘赔,赔不起就把你们压上,看你们还嘚瑟……”
听到村干部的恐吓,一群小孩子像见到了牛魔王般,面面相觑,在村干部的追问下,互相指责推诿着,最后让村干部每人踹了几脚才算完事。
可当经典的战争片一开始,他们便又忘记了屁股的疼痛,兴高采烈围坐在只能绑在树杈上的屏幕下方,如痴如醉的观看起来。
而现在,和钱梅站在一起,王云却再也找不到这种感觉。陌生的地方,陌生的人群,让他在看到村民们疑惑的目光时,不由将身子侧转,尽量躲在阴暗的背影里,如一只胆怯的老鼠。
随着电影的开演,在墙角的一处旮旯里,他又看到钱爱玲。此时的她正磕着瓜子,有滋有味的看着电影,仿佛刚才与钱进的吵闹根本没有发生过,看到高兴时,甚至开心的“咯咯”笑个不停。
夜晚的乡村是宁静的,在这个不大的乡村角落里,大家用特有的方式来消除一天的疲惫,那些正值青春期的少男少女们,也在此时打扮一新,用暧昧的目光在熟悉的或不熟悉的同龄人身上觊觎着。
那些早有心意的他们,甚至会偷偷的躲在大街处的草垛旁,用肢体语言相互传达着爱意,有人时,他们会紧张的放开扯在一起的手,装作聊天的样子,不时还会指指点点天上的星星,待别人远去后,复又开始了动作。
那些附近的本村的人们也闲不住的开始了悄悄议论,“你快看,这不是老张家和老王头家的孩子们吗?两人怎么扯到一起了……”
“这还用问嘛,谈恋爱呗——”
议论声嘤嘤嗡嗡,不时还传来一阵窃笑。
那些顽皮的孩童随着电影的开演,也渐渐平静下来,或小狗样的蹲坐在地上,或淘气的攀爬在附近的树杈上,不时用手搓去嘴角的鼻涕。当他们的大人看见这个危险的动作后,会在一旁大声的吆喝着,“狗娃,你这个憋蛋,快下来,小心摔着。”
听到大人的喊叫,瘦小的身影不情愿的回了两句,“在这看的清楚——”
大人的声音接着又起,“你他娘的快下来,再不下来摔死你个小畜生……”
这时,身影才慢慢从树杈上“出溜”一下滑了下来,不情愿的走到大人身边,而后屁股上就着实挨了响亮的两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