凄清知道，若在以往，这蔺敏芝定不会为小小康悦的事去麻烦蓝海山，但这几年来，老太太的脾气越来越古怪，谁知道她会因为哪个点而暴怒呢。

她这么说，无非是想帮康悦多加一道保护伞，“不看僧面看佛面”，姜离致应该会赏几分薄面。

姜离致哈哈大笑起来，这段时间的修养与治疗，身体已经恢复了八九分，刚刚故意营造憔悴，只是不想和李凄清有过多的言语交流。

岂料李凄清并不买自己的“可怜帐”，笑声骤停，反击道：“哎，李总啊，还说我对康悦有非分之想，李总您为了这丫头都拿蔺敏芝来压我，你心中打得什么算盘啊！”

姜离致精神的骤然恢复，自然正中李凄清本意，“我没什么打算，只是希望姜总能好自为之，不要打着自己病重的旗号，去指使无知少女做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无知少女，哼……在江都市混了十年的李凄清，竟然还相信世上有无知少女这事……”姜离致和康悦真正的交集不多，车祸算一件，女朋友事件算一件，今日又加上李凄清的说情，要说康悦啥也不懂，打死他也不相信。

说“无知少女”倒不如说是“装傻少女”，这种人，我姜离致不虐一下，我就不是姜离致！

“李总，要是没事的话，你就请吧，我做透析的时间到了……恕不送客！”姜离致语调提高，摁动病房门开光，在门打开后，抬手做出请的姿势。

李凄清也没打算继续和姜离致耗下去。该说的话，都说了，就看康悦自己的造化了……

鼻间发出“哼”的一声，转身，就要离开，却听姜离致又说话了，“你和龙翔天什么时候举行婚礼啊……希望到时我能赶的上！”

听姜离致说到自己的婚事，李凄清强硬的心瞬时间软了下来，嘴却依然不放松，“劳您惦记。千年王八万年龟。好人不得好报。坏人长命百岁，您一定能赶的上的！”

她没回头看姜离致一眼，扭身就迈步，走出病房。穿过那家居似的外室，站在长长的走廊里，她的脑袋被无数股复杂的情绪缠绕着，有心疼，有苦涩，也有惋惜，若不是估计到门板上的摄像头，她真想抱头痛哭。

努力控制住情绪，一抬头。就见康悦等人迎面走来。

见李凄清站在门口，康悦立刻迎上去，焦急地询问，“李总？您要走啊！”

李凄清苦涩的微笑，定定神回答。“是啊，我要走了，公司里还有很多事要处理……”她用溺爱的眼神看着康悦，眼神里满是愧疚，伸手为康悦整理一下衣服，“你好好工作，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被李凄清用这种眼神看得好生感动，康悦鼻头竟然一酸，低声喃语，“这里规定不允许带手机的，你给我的手机差点被没收……”她说着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就要往李凄清手里塞。

不允许带手机，那蓝雁飞每次在给自己打电话，用的都是鬼啊！

李凄清一叉腰，指着身后，门框上的摄像头，恶狠狠地说道：“姜离致，我若联系不到康悦，看我不来带人来给你翻个底朝天！”

“带人来，那我岂不是有机会再见到龙翔天了……”李凄清能调动的人也就是龙老大的手下，姜离致自然借此玩笑，短暂的轻松后，姜离致的语气沉了下来，声音透过旷音器，再次加了几分金属感，“看在李总的面子上，我允许你带手机！帮我送李总离开……”

李凄清并未觉得让姜离致看自己脸面是件多光荣的事，一昂头，阔步沿着走廊走向着建筑物的正门。

康悦疾步跟在身后，随着李凄清走出这宫殿般的豪华建筑。

吉普车经过刚刚喷泉水柱的冲洗后，焕然一新，虽不及专业洗车那般精细，但此刻在太阳光的照射下，整辆车倒也熠熠发光。

站在台阶下，李凄清示意康悦停下脚步，她大口吸气，故作神秘地问康悦，“你若不想在这工作，现在我还可以带你离开的……”对于姜离致，李凄清总忍住和他唱对台戏，纵使现在知道他生病也没有改变她的这种兴趣。

康悦嘟嘟嘴，“不了，我必须为我的不成熟和鲁莽负责啊！”说到这，她更加沮丧起来，蓝雁飞明明承诺自己，可以随时离开，刚刚在刘向民那，仔细阅读了合同才知道，自己这是一下子签了半年啊……

还有两个月，自己可就要上大学了。

学费已经在蔺敏芝的厚恩厚德下，有了着落，难不成为了这上学的时间，自己又得违约吗？

还有，那个该死的艾伟大，还没把录取通知补来，难不成还真得拿着从天而降的那张去报道吗？那学费怎么办？当时刘亚可是打在银行卡上的……

李凄清瞧出康悦的心事，她长叹一口气，“那你先干着，要是真干不下去，记得给我打电话……”她真诚地看着康悦，和她短暂的四目相对后，转身大步流星朝吉普车走去。

她的眼泪啊，却在这一刻肆无忌惮地飘了出来。

她真的不希望姜离致出任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