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来,她的眼泪她的柔弱,都是用来保护自己的戏码,她没有任何依靠和保护自己的能力,只能柔弱,弱得让人鄙视轻贱,就没有人会算计她和儿子了。
多年来的经历,证明王氏的选择是对的,可她万万没想到,郭高全那个死人,竟会被再次翻出来。
刚被送回纪州那两年,怀孕分娩时都忐忑不安,时时刻刻都害怕会被人发现肚子里的孩子不是王爷的,而是野种。可一年一年的过来,沉在河底的尸体早就该化作白骨,她对这件事的警惕越来越弱时,却当头一棒,直把她打晕了。
“问你话呢?”林昭仪难得见到这样的王氏,她一脸的冷漠,见惯了她的哭泣,心里头竟有些发憷,便骂道,“你哑巴了吗,你到底来这里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见不得人的事?王氏的心快要跳出胸膛了,抬眸望着林昭仪,终于挤出了她本最擅长的眼泪,又回到了平日里的模样。
“你这个人,真是恶心死了,总是做些莫名其妙的事,别装可怜,你要是可怜,天下就没有可怜的人。一个厨房丫头做上主子,还给皇上生皇子,你的命好着呢,装什么装?”
一个长年独守空房的怨妇,在宫里没依靠,在宫外还要被家人责备没用没本事,不想还能稀里糊涂享受荣华富贵,想起来,就恨得咬牙切齿,林昭仪突然怒了,一脚踹在王氏的肩膀上,把她踢倒了,斥骂道:“我警告你,淑妃娘娘生产之前,别惹是生非,之后淑妃娘娘重新掌权时,你有本事就闹到天上去。可在我眼皮子底下,你若敢惹事,我就要你的命。”
香薇缩在一旁不敢替王婕妤出头,反正林氏的欺负她也见怪不怪了,王婕妤瘫坐在地上只是落泪,和平日里没什么两样。
“走吧,我还当什么事呢,把我折腾来。”林昭仪带着人愤然离去,一时竹林外又静了。
这会儿香薇才敢上来,搀扶王婕妤,说道:“主子,咱们回吧,您在这里做什么呢,这地方阴森森的,从来也没人来。”
王婕妤慢慢擦去那伪装的泪水,转身又要往竹林里去,但突然觉得,也许约她的人已经在远处看着她了,现在想想,她的行迹能被林昭仪发现,一定就能被更多的人看到,她总不见得挖地道钻到这里来,也许约她的人,只是想试试看她是否心虚,是否真的有见不得人的事。
“我上当了!”王氏幡然醒悟,抓着香薇的胳膊,疼得她直叫唤,王婕妤的目光带着杀气,朝四周扫了一遍又一遍,她不知道那个人会隐藏在哪里,可是她接下去的人生,都要被这个人控制了。
“主子……”
“我们回去吧。”王氏头也不回地走了,脑海里无数遍预演着用发髻上的簪子刺死那个人的场景,但是杀了这一个就足够了吗,万一不止一个人呢。
而这里发生的所有事,都没能躲过清雅派出的眼线,被原原本本地送到了皇后的跟前。这件事,算得上是这宫里一件能比书里的故事更有趣的事了,珉儿听得很认真,更反复询问了其中的细节。
王婕妤神情的变化,让她证实了心中的疑惑,她一直就觉得王氏的柔弱很不正常,还总觉得是自己多心,如今看来,那个人心里必定有她的故事。
原本不论王氏图什么,也和珉儿不相干,偏偏她有个儿子,一个在珉儿看来,完全算得上来路不明的儿子。对于皇帝,不过是一笔荒唐耻辱的风流账,随着时间流逝,必然会被淡化。
可是对于旁人来说,若以此要挟王氏,操纵她在宫里的一切,就了不得了。
“但愿那孩子,是清清白白的,那就什么事都没了。”珉儿叹息着,“可现在看来,她已经被人掌控了,好好的没事,去那种地方做什么。她也是傻,去了,人家就该知道,她是听话的了。此地无银三百两。”
清雅忧心忡忡:“娘娘,会是什么事?”
珉儿还不想把那句话说出口:“就算是我多心吧,你继续派人留意着。”
正如王婕妤自己觉悟的,还有珉儿猜测的,今天她的行为,完全落入了秋振宇和赵氏的全套,清白无辜的人,面对威胁时,应该寻求帮助,只有知道为什么会被威胁,被威胁了什么的人,才会独自去面对。
不用逼问不用套话,王氏自己就坦白了一切,她和那个逃兵绝对脱不了干系,而大皇子,也不是皇帝的种。
此刻赵氏正得意地看着她的丈夫:“老爷,可还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