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老妈刘玉萍去厨房乒乒乓乓刷碗,这头陈天朗才把一直攒着的手掌松开,那被钢钉刺穿的地方隐隐作痛。为了不让老妈担心,更为了不让她追问发生什么事儿,陈天朗有意把伤口隐藏起来,可是现在看样子要处理一下了。
于是陈天朗就四下看了看,见自家堂屋的柜子上放着一个酒瓶,就走过去拿起来晃了晃,里面没酒。以前陈天朗的老爸陈解放还没有去世的时候,家中是不缺酒的。按照老爸陈解放的话来说,当兵的必须能喝酒,尤其在执行一些重要任务时需要喝酒壮胆,另外还有庆功酒,践行酒。酒在部队是离不了的,就算那些不会喝酒的人到了部队也能被训练成喝酒高手。
另外听说在部队喝的酒都是好酒,不像在家里喝二三块一瓶的“卧龙玉液”,“四特”或者“仰韶”,在部队军人们喝的都是“茅台”和“五粮液”,更不可能有假酒,除非那些送酒的想要吃枪子。
但是此刻,别说茅台,五粮液了,陈天朗连半瓶劣酒都找不到。记得清楚,以前好像柜台上还剩下半瓶“卧龙玉液”的,那是自家盖猪圈时请泥瓦工喝的赖酒。人家嫌味道差,没喝完,现在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其实陈天朗知道,老妈刘玉萍一直怕他喝酒,所以通常会把那些白酒藏起来。
藏到哪里了呢?陈天朗一直都觉得自己很有做贼的天赋,不管是偷钱,还是翻墙头,就连老妈都经常骂他贼仔子,因此稍微一想,就知道了藏酒的地点,他迅速找到柜台角落,只见那里放着腌咸鸭蛋的陶瓷坛子,掀开一看,果然,里面放着半瓶白酒。
陈天朗摇摇头,老妈藏东西的手艺百年不变,不是缝纫机的肚子,就是腌咸鸭蛋的坛子,简直毫无创意。
取了白酒,陈天朗将它拿进自己屋里,打开一看,还剩下小半瓶,够用了。于是就对着瓶嘴儿猛喝一口,再将白酒噗地一下喷在自己受伤的手掌上。
手上被钢钉刺穿的伤口已经凝固结痂,只是烈酒喷上去,还是火辣辣的痛。
陈天朗知道,像这样的伤口要是处理不好很容易得破伤风,可是这个年代对于破伤风的认识还很不够,至少枣林那些小诊所就都没有这种意识,就像未来喝酒不能吃土孢一样,也是普及开来以后,人们才知道了喝酒吃土孢会很危险。
既然小诊所没有什么破伤风针,陈天朗只能忍着痛,先点燃一根蜡烛,然后拿起缝衣服的长针,在蜡烛上面烧了一烧,直到针头发红,这才就着伤口把那结痂挑开。
重新挑开的伤口钻心的疼,陈天朗咬着牙,强忍着,直到被挑开的伤口重新流出鲜血,这才又拿起从诊所顺便买来的碘酒冲洗起来,在伤口彻底消毒以后,又擦了可以消炎愈合伤口的YN白药,这才撕了棉布缠裹起来。
做完这些,陈天朗额头已经渗出了一层冷汗,整个人疲软地躺在了床上。
……
雨停了,外面十分的安静。
刘玉萍不知何时出门去了,按照推算应该是去制衣厂拿活儿回来做。老姐陈红又在加班,她们车间那个怀孕的女工好像今天刚好生产,也不知是男是女,但接下来的“份子钱”估计是少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