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枣林派出所审讯室内---
墙壁上用大红毛刷笔写着“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一行红色大字,警人,醒目。一只老旧的石英钟,悬挂在这行字的上面,滴答滴答地走着秒针。除此之外,就是简单的桌子椅子,然后是关押嫌疑犯的铁笼子,铁笼子里面连床铺都没有,只铺了一条凉席,搁放一只痰盂,那痰盂也许太脏,几只苍蝇围着嗡嗡,飞来飞去。
审讯的桌子旁,刁文斌正在很不耐烦地配合派出所民警做着笔录。
那三个泼他脏水的女人早已经走了,唯独他被“亲切”地留了下来,要求“配合调查”。
正在给刁文斌做笔录的是派出所新晋民警周晓军,这是个刚从警校毕业,涉世未深,却又嫉恶如仇的小同志。二十四五岁,国字脸,浓眉大眼,做事一板一眼,按照派出所同伴的话来说,就是愣头青一个。
刁文斌不认识周晓军,周晓军却认识他。原因是周晓军的女朋友就在棉纺厂上班,两人平时交往的时候,除了钻进小树林亲亲摸摸外,还会说一些彼此工作方面的事情。其中周晓军的女朋友就说了,棉纺厂有个坏种叫刁文斌,仗着老爸是棉纺厂人事处处长,到处玩弄女性,搞得很多女人大了肚子,最后不得不流产。
周晓军年轻时最爱看83年SD电视台拍摄的电视剧《水浒传》,不佩服里面的武松,林冲,单单佩服三拳打死镇关西的鲁提辖,因此周晓军也最恨那些好色之徒,并且脾气火爆,见不得坏人作恶。闻听此言,当即就把这个坏种刁文斌记在了心中,没想到今天竟被他撞上,凭他嫉恶如仇的性格,又岂能把刁文斌轻易放走。
这样一来,刁文斌真算是踩了狗屎,先被三个女的诬陷,泼脏水,然后被这个愣头青民警逮着不放,非要详细地录一遍口供。
既然能够在棉纺厂附近经营那么一家大的游戏厅,刁文斌在派出所也不是没人,他就认识这间派出所的赵所长。赵所长的名字也好听,叫赵德柱,谐音就是“罩得住”。刁文斌经常和他来往,吃吃喝喝,称兄道弟。因此一开始根本就没把周晓军这个愣头青放在眼里,叼着烟,双腿搭在桌子上,摆着架子,口口声声要见赵所长。放在别的派出所民警身上,估计遇到这茬,看在人情关系方面,早把这刁文斌给放了。可周晓军不愧是派出所有名的“愣头青”,硬是来了一句,“你犯了事儿,别说见俺们赵所长,就算见天王老子都没用!”说完恶狠狠地一脚踹在刁文斌坐着的椅子上,将刁文斌踹得差点摔到地上。
刁文斌这才知道,遇到了一个一窍不通的擀面杖。好汉不吃眼前亏,这个道理刁文斌还是知道的,因此就忍着一肚子怒气,又要求打电话,说要给家里报信,免得担心自己。周晓军的回答是,录完口供再说。刁文斌眼珠子乱转,他原本打算曲线救国,打电话给老爸,让老爸再打电话给赵所长,没想到这小子跟本不给他机会。
然后录口供开始,周晓军同志自己用白瓷缸倒了一杯茶水,穿着民警制服,正襟危坐,开始干活。
他问一句,刁文斌就说一句。当说到卡壳的时候,周晓军就很不客气地扬起文件夹狠狠地拍在他脑瓜上,让他伤上加伤,疼得眼泪都快挤出来。
这根本就是没人权!
刁文斌算是明白了,为啥那么多人不愿意进派出所。
……
从晚上八点钟,一直录到晚上十一点钟,整整三个小时,刁文斌不吃不喝,就在动脑筋编故事了---那仨女的他真得不认识。可是不编又不行,眼前这个愣头青民警,早认定了他是个耍流氓的家伙,不回答问题,那就是在找抽,不承认自己搞了那仨的,更是在作死。
既然是编故事,难免有漏洞,因此期间刁文斌又挨了几板子,这样一来,不管是精神上还是肉体上他都有些撑不住了。
好不容易录完口供,以为可以走人,那愣头青民警却指了指旁边的铁笼子,毫不犹豫地说了一句,“鉴于你情况严重,口供真实性有待商榷,先进去呆一晚,到了明天再说!”
至此,刁文斌满肚子的怒火终于爆发了,站起来大声对那个愣头青民警咆哮:“我艹尼玛的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