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让那个阴鸷男人走,当然不是因为我对他有什么好感,而是因为他之前曾经提到“小丫头”,他也遇上过面具人,还有可能是接近洪不诠的那个医生,因此他很有可能掌握阿秀的线索。对于这样的人,我怎么可能会放他离开?
我说:“你不是要离开这个地方吗?这里面的危险人物还有很多,你跟着我们,互相之间有所照应,出去的话会更容易。我们都是拜尸教的敌人,相信你也是,在这个基础上,我们应该是朋友。”
阴鸷男人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没有吭声,但也没有再走,他显然是选择留了下来。
但是,我知道,他留下的原因也不是为了要和我们一起离开这里,而是想要弄明白,我是怎么做到一直跟踪他,还不被他发现的。
大家都是聪明人,心照不宣而已。
华明瞥了他一眼,道:“好吧,既然留下来了,那就说明还是把我们当朋友了,至于你的身份,什么时候想说的话再说吧,我是个通情达理的人,不会勉强你的。”
阴鸷男人淡淡道:“我叫张国世,一个无名医生而已。”
华明听见这话,有些高兴,道:“这样多好,以后我就可以叫你老张了嘛。咦,张国世,这个名字……”
华明忽然变了脸色,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似的,他收起嬉笑神情,敛容去看陈弘生,道:“老大,这个名字很熟悉啊,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国医世家禹都张氏第六十三代子孙中,就有一个人叫张国世。”
陈弘生道:“不错。医门是你的专业,你记得比我清楚。”
华明盯着张国世,道:“我的老祖宗华佗,可是死在许昌的,禹都在许昌,那里的医学世家,我记得是相当清楚。当年,我祖宗给曹阿瞒治中风,说要给他做开颅手术,曹操虽然胆小多疑,不太相信我祖宗的方法,但是他也没有想杀我祖宗。只是当时有个姓张的医生,说我老祖宗敬重关羽,假借治病,意欲谋害老曹,曹操因此才杀了我祖宗。哼,我可是非常痛恨那奸贼的后代的。”
张国世眉毛轻轻跳动了一下,然后冷笑道:“我就是禹都张氏弟子,我也知道你们是五大队的高人,从不把我们这些民间人物放在心上,但是你祖宗华佗的死因,天下皆知,与我张家无关!你若是想要借此来辱骂我张家,我与你奉陪到底!无论是医术还是其他的本事,一死方休!”
华明神情十分严肃,就在我以为他快要发作的时候,他忽然“哈哈”大笑了起来,道:“好汉子!其实我就是开个玩笑而已,我祖宗的死,就是曹贼多疑害的,跟你们家没关系。你这样,我挺喜欢的。”
张国世顿时愕然,我们也都哭笑不得。
华明戏弄了大家一番,十分有成就感,他洋洋得意地道:“不这样,也诈不出你的真实身份嘛!现在言归正传,阿方,你和了尘师太说的那个阿秀是谁?是个女孩儿吗?长什么样子?不要误会我啊,我的意思是我们不久前遇上了一个女的,就是因为追踪那个女的,害我和老大掉进了陷阱。”
我这才从华明的恶作剧中回过神来,连忙说:“阿秀是个女孩儿,年纪不大,十九岁,有一米六七左右,长得很漂亮,皮肤很白,头发很长,眼睛大大的,嘴巴小小的,看上去很干净很清秀……”
华明打断我的话,道:“你别跟我描述她长什么样子,我们看见的那个女孩儿,脸上蒙着纱巾,像个中东妇女。不过身高跟你说的挺符合的,也就一米六七左右,头发也挺长,身材比例很不错,看轮廓就是个大美女!是吧,老大?”
我们说话的时候,陈弘生一直盯着张国世,张国世此时此刻又靠着土壁,斜斜站着,目光低垂,神色淡漠,既不插话,也不看我们。
陈弘生听见华明问他,便微微点头道:“是,身高跟方兄弟说的相差不多,头发也很长。”
我大喜道:“那她去哪儿了?”
华明摇了摇头道:“我和老大也是无意中遇上她的,我本来是想给她打个招呼,但是她看见我们就走,我就追她,追着追着脚下一空,我急忙深吸一口气,想提气跳上来,结果他娘的又吸了一鼻子尸气,老大跟我一样……”
陈弘生道:“别说那些没用的。方兄弟,我们就是在那时候被这位了尘师太救出来的,出来后,就再没看见那个女孩子。”
了尘师太追悔道:“我当时只想出手救人,也没注意到周围有没有别人。不过,元……咳咳,阿方,你先别着急,阿秀穿的衣服没变吧?这两位先生遇到的女孩儿穿的是什么衣服,跟阿秀的一样吗?”
了尘师太本来想叫我“元方”,或许是想到陈弘生叫我“方兄弟”,猜到这其中另有隐情,便临时改口,也学华明,叫我“阿方”。
我稍稍尴尬,对华明说道:“我跟阿秀分离的时候,她穿着牛仔裤,长袖衬衫,袖子烂了一截。”
华明想了想,说:“嗯,衣服好像不一样。我们看见的那个女孩儿,穿的不是牛仔裤,是个略有些宽松的淡蓝色长裤,虽然有个月白色的,但却像个纱衣,不是长袖,而是中长袖,露着腕子,雪白雪白的,一只手腕上还系着一条红绳,像是吊了个铃铛,她的袖子也没烂。”
听见这话,我顿时无比失望,华明描述的女孩儿,十有八九不是阿秀,阿秀没地方换衣服,手臂上也没有铃铛。
“我见过你说的那个女孩儿。”一直沉默的张国世忽然开口,他看着我说道:“是洪不诠带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