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给开后门批烟,一个充当保护伞,这不是前世最深恶痛绝的官商勾结吗?想到这些,章程感觉是那么地讽刺。
“对了,三儿,”陈士康似乎想起什么,低声说道:“前天去市公司开会时听到一些风声,说黄桂花这个月底要调价。再管人家收定金时一定要把这个因素考虑进去,千万别到时候赔得血本无归。”
物价这几个月一直在上涨,为了不让张兵和吴小柱闲着,章程还特意以三天为单位在仓库墙上用白纸画了大米、红糖、猪肉和食用油等副食品价格走势图,让他俩把每天在外面打听到的物价标注上去,以便更直观地掌握通货膨胀到什么程度。
这时候调价只可能涨不可能降,章程意识到这是一个机会,忍不住问道:“陈叔叔,如果我现在只进黄桂花,您能给我多少箱?”
陈士康哪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立马提醒道:“三儿,到底往上调还是往下调,甚至连调不调现在我都没底,你可别犯糊涂啊。”
“陈叔叔,我很清醒,不会犯糊涂,事实上就算您不说,我这个月也打算开始囤烟。毕竟这物价涨得太离谱,不能让辛辛苦苦赚得那点钱眼睁睁的贬值。”
起早贪黑的赚点钱不容易,丁爱国可不想他血本无归,脱口而出道:“三儿,物价是在上涨,但没你说得这么夸张吧?”
不说服他俩,这烟肯定进不回来,百般无奈之下,章程干脆把二人请到仓库,指着墙上说道:“丁叔叔、陈叔叔,这是大米、红糖、猪肉、食用油和盐的价格走势图,红色的是国家定价,黑色的是议价,虽然幅度不同,但都在涨。”
丁爱国首先关注的是国家定价和黑市价,看到红线和黑线之间近一倍的差价,不禁摇头苦笑道:“都说十亿人民九亿倒,还有一亿在寻找,看来说得一点都不错,这年头只要有关系拿到计划,转手就能赚一大笔钱。”
“谁说不是呢?”
章程趁热打铁地解释道:“您看,这是我二姐一星期前帮着统计的数字。过去三个月,这几种副食品的涨幅高达百分之六点三,银行五年期存款利率才多少?换句话说,我妈存在银行的那800块钱抚恤金,只相当于三个月之前的749块6毛。当然,银行也是有利息的,可就是把利息算进去依然在缩水,更何况物价还在不断上涨。”
一帮小孩居然搞出这么个东西,陈士康惊呆了,楞了好一会儿才回头问道:“三儿,你怎么对这些感兴趣?”
“不是感兴趣,而是没办法,”章程指着在隔壁房间苦笑道:“陈兵和小柱他俩文化程度不高,又找不到正式工作,现在能贩烟不等于将来还能贩烟,所以我只好用这种方式教他们怎么经商,就算将来不跟我干了也能自食其力。
半大点孩子还教别人,丁爱国乐了,打趣道:“那你自己呢?”
章程扬起脑袋,大言不惭地自卖自夸道:“我比他们聪明啊,而且比他们好学。”
“就你能,不过这几张图是有点意思。”
“丁叔,这是不是意味着您认同我对未来物价走势的判断,同意我囤积一批烟?”
丁爱国给了他个白眼,没好气地说:“钱在你口袋里,也是你赚的,我同不同意管用吗?”
一关过了还有一关,章程转过身,满是期待地哀求道:“陈叔叔……”
“三百箱够不够?”
“能不能再给点?”
“五百箱,不能再多了,”陈士康顿了顿,又补充道:“不是叔不帮忙,而是风险太大,叔不想看着你血本无归。”
章程盘算了一下手头上能动用的资金,急切地说:“陈叔叔,五百箱太少,拿回来不够分,我至少要一千两百箱。至于风险……您完全不必为我担心,就算赔得血本无归,我一样有办法东山再起。”
想到他还有个财大气粗的香港姐夫,丁爱国若无其事地说道:“士康,一千两百箱就一千两百箱,给他!”
疯了,全都疯了,陈士康脱口而出道:“老领导,您知道一千两百箱要多少钱吗?”
以前抽烟都论包买,后来章程贩烟就没再买过,丁爱国心里哪有这个概念,一脸疑惑地问:“一千两百箱值多少钱?”
“批发价六万六千整,少一分都出不了库。”
老婆跟着后面捣汇都赚了四五千,又是贩烟又是捣腾外汇券的,章程手上至少有十来万。想到他只拿出一半赌黄桂花涨价,就算跌价也不至于赔多少,丁爱国顿时哈哈大笑:“不就是六万六嘛,三儿拿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