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口骤然而紧,下意识的猛然用力推开颜墨白,随即迅速闪身一旁,待目光循声一落,便见司徒凌燕正满目杀气,森冷如魔的举剑朝她袭来。
凤瑶来不及多想,再度闪身而避撄。
奈何那司徒凌燕手中的长剑似是长了眼,分毫不避的朝她袭来,且招数极为阴狠毒辣,势要取她性命。
凤瑶猝不及防,肆意躲闪,心底顿时起伏诧异,着实不知这司徒凌燕又是哪根筋不对了,竟要突然对她大开杀戒。
躲避之间,她紧着嗓子发问:“大公主这是怎么了?不过是要来商量贵国太子之事,何来突然拔剑相向?”
司徒凌燕满目煞气,阴沉尽显,脱口的嗓音也凉薄如魔,“本公主如何对你拔剑相向,你会不知缘由?如你这等蛇蝎狐媚之人,肆意勾引旁人,狐媚之心全然可诛,本公主今日,势必取你性命,免得更多人被你狐媚勾引,祸害不浅。”
森冷煞气的嗓音,怒意磅礴。
凤瑶着实不知,此生她就与那司徒夙情投意合过,又何来的狐媚与勾引旁人?
再见这司徒凌燕犹如疯了一般的对她肆意斩杀,她强行躲避之间,一时,心底也骤然漫出了几许了然。
瞬时,她目光朝那素袍之人一落,却见那人已站定在了一旁,整个人温润儒雅,气质平和仙逸,只是那双方才还极其深邃的瞳孔,此际却变得不深邃了,反倒略微卷着三分薄笑,七分无辜,那模样,无疑是欠扁得狠偿。
这司徒凌燕突然发狂,定是与那颜墨白脱不了干系。
凤瑶心底顿时笃定开来,压抑起伏的心底,也逐渐的生了怒意。
“摄政王自己干的好事,却准备让本宫来为你灭火?”她阴沉沉的出了声。
颜墨白咧嘴而笑,装模作样的无奈道:“微臣也已尽力了,无法灭火。再加之昨夜微臣为长公主输送了一夜的内力,内力与体力着实不曾全数恢复,孱弱得紧,是以此际,便有劳长公主为微臣好生救急一番,多谢了。”
这话一落,竟也不待凤瑶反应,当即踉踉跄跄的缓步朝前,待行至殿门处的廊檐时,他目光朝额头缠着纱布且满目焦急的司徒宇文缓道:“莫要担忧,她们二人实力相当,最多双双都会斗得疲惫无力,定不会有任何一方受伤。”
司徒宇文满目焦急的朝颜墨白望来,似信非信。
颜墨白微微一笑,“可否帮我搬只凳子出来,我腿脚有疾,不便多站?”
司徒宇文怔了怔,转身便入殿搬了一只凳子出来,眼见颜墨白慢条斯理的坐下后,他犹豫片刻,再度从殿中搬了一只凳子出来坐在颜墨白身边,紧着嗓子问:“我大皇姐与大公主二人,当真不会有人受伤?”
说着,嗓音一沉,忧心忡忡的继续道:“此番大皇姐来这大旭,我大皇兄便已猜到了大皇姐的来意,是以便嘱咐我要劝住大皇姐,莫要让大皇姐在这大旭兴风,更也莫要让大皇姐伤了这大旭长公主。是以,今日这打斗,她们之间任何一人受伤,我可是都交不了差啊。”
颜墨白懒散无波的道:“六皇子倒是多虑了,她二人旗鼓相当,谁都不是省油的灯。你只需坐在这里观戏便成。”
眼见颜墨白极是淡定,话语也极为平和与笃定,司徒宇文莫名的像是吃了定心丸一般,焦急的面色也逐渐松懈,随即便安安稳稳的坐在凳子上,仔仔细细的观战。
若说最初之际,眼见凤瑶二人打得激烈,司徒宇文还极是焦急,但待得后面了,眼见两人仍乐此不疲的打斗,在旁的宫奴与侍卫未经吩咐又分毫不敢参战,一时,司徒宇文面上的紧张与担忧之意终归是全数松懈下来,甚至百无聊赖之中,他开始再度扭头朝颜墨白望来,突然出声而问:“摄政王方才在殿内与我皇姐说的那些,可是真的?”
颜墨白修长的指尖理了理微微被风拂乱的墨发,慢条斯理的点了点头。
司徒宇文眉头一蹙,“但上次礼殿的接风宴上,我皇姐醉了,你还当众抱我皇姐离开,你明明对我皇姐也极是体贴在意,怎今日突然之间,便与我皇姐说你根本不喜我皇姐,仅是将她当做妹妹了?摄政王这话倒是敷衍得紧,我皇姐虽是……虽是霸道蛮横了点,但对摄政王却是极为上心,以前在大盛宫中之际,皇姐便多番提及过你,怎我皇姐这般在意你,你为何会不喜我皇姐?”
颜墨白微微一挑,“感情的事,何能勉强。六皇子虽年纪轻轻,但也是知晓男女之情的,如此,不喜欢便是不喜欢,何来会因一个人对你好便故意说喜欢?”
司徒宇文一怔。
颜墨白神色微动,继续道:“当日礼殿之中,我抱你皇姐离开,不过是因兄妹之情的体恤与包容罢了,并无男女之意。只是,你皇姐执念太深,不易放下,是以,以后也望六皇子多多开导或劝说你皇姐,莫要让她太过伤心。”
司徒宇文叹息一声,“我大皇姐此人,心地并不坏。”
“我知晓。”
“摄政王若能好生待她,她定会对摄政王百依百顺,说不准连凶猛之性都会全数改成温润入骨。”
“我也知晓。”
“那摄政王为何不喜她?”
颜墨白也跟着叹息一声,漫不经心的道:“不喜便是不喜,哪来这么多理由。”
司徒宇文眉头皱得更为厉害,“那长公主呢?摄政王今日劝我皇姐莫要对长公主咄咄逼人,可是因摄政王喜欢上了长公主?长公主是我大皇兄心爱之人,摄政王便是不喜我大皇姐,但无论如何,也不可喜欢长公主才是。亏得我最初还唤你是我司徒宇文的准姐夫,而今瞧来,你不止伤我皇姐,竟还要与我大皇兄抢女人!”
“我身为大旭之臣,帮着我大旭公主说说话也是自然。你皇姐就是太过倔强了,一听我这话,便执意认定我喜欢长公主,你说,与我何干。”
颜墨白依旧答得漫不经心,语气平缓温润,却也无波无澜,让人听不愁任何情绪来。
“摄政王若是不喜长公主,为何要住长公主的偏殿?”司徒宇文半信半疑,继续出声。
颜墨白瞳孔略有微光滑过,兴致缺缺,“昨夜极累,便在长公主偏殿稍作休息,并无不可。”
“那摄政王为何每番与我大皇姐说话,都会与我大皇姐提及长公主?我大皇姐今日也不曾逼你喜欢她,只是让你入大盛为官,你为何也不愿?摄政王,你与我皆是男人,有些话便该坦白来说,你倒是说说,你可是当真想与我大皇兄抢女人?”
颜墨白眼角微挑,勾唇轻笑。
懒散随意的目光在司徒宇文面上流转片刻,随即话锋一转,悠然无波的问:“六皇子是属什么的?”
司徒宇文一怔,下意识的回道:“属猴。”
颜墨白眼角一挑,幽远无波的道:“猴子虽灵性,但上蹿下跳也是闹腾。对了,本王府中后院也养着一只猴子,就是嗓子有些毛病,出不了声儿,不若本王将它送给六皇子,也算是此番六皇子来访大旭的见面礼。”
司徒宇文越发一怔,“摄政王客气了,只是我……”
“六皇子不必客气,反正那只猴子对本王来说无用,送给六皇子也是应该。倘若六皇子将它带回去给贵国太子见了,贵国太子也该是喜欢的。毕竟,猴子灵性,虽嗓音有毛病,虽言道不出像人的话,但也是灵动悦目的。”
司徒宇文唇瓣动了动,终归是噎了后话,待得片刻,他似突然想到了什么,眉头一皱,愕道:“摄政王,我怎感觉摄政王这是在说我坏话?”
颜墨白勾唇而笑,温润观他,“本王与大盛公主为友,自也不会亏待六皇子。是以,所谓的坏话,何来有之。”
司徒宇文似信非信的点点头,“也是了。此番来这大旭,摄政王的确待我与大皇姐不薄,但若能摄政王成为我的姐夫便是更好了。”
说着,稍稍正了正脸色,只道:“多谢摄政王送猴之情了,改日摄政王若是到了大盛,我定好生招待于你。”
“六皇子,客气了。”颜墨白嗓音平和温润,儒雅不浅。
待得这话一落,便也不再多言,仅是目光朝前方廊檐外打斗的二人望去,一时,温润的瞳孔也逐渐漫出半缕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