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小姐今日来……”罗旭试探着问。
杜蘅虽然说过会随时抽查帐目,可田庄不比铺子,一年里只有两次收成,眼下离秋收还有段时间,查也查不出什么。
他猜测,多半是为关在柴房的柳氏而来了。
杜蘅也不拐弯抹角:“今日一是探望柳姨娘;二来今秋大旱,听说不久将有蝗灾,不知罗管事如何打算?”
罗旭笑道:“谣言竟传到京城里去了么?”
杜蘅淡淡道:“罗管事认为只是谣言么?”
罗旭听她的语气,竟是有七八分信的,心里虽不苟同,面上却维持了恭敬,小心翼翼地道:“虽说民间的确有‘久旱必蝗’的谚语,可谚语毕竟是谚语,且这个‘久旱’要如何定义,也是说不好的。再者说,就算真有蝗灾,也不知它何时会来。总不能因‘可能’,就吓得什么事都不干了吧?”[]毒妃狠绝色
“我怎么听说,蝗灾会在十月中旬来临,准确的说,是十月十四日,罗管事为何说无法预测?”杜蘅挑眉。
罗旭越发惊讶了:“那不过是传言,如何当得真?”
“万一要是事实呢?”杜蘅冷声反问。
“这……”罗旭一时接不上话。
“我瞧着,那小道士倒有几分道行龙在边缘。”杜蘅淡淡道:“钦天监和工部屯田司未曾发布公文之前,他便预言今秋将有大旱。亏得有他早做预警,咱们才能提前打井预防,也才有了今年的好收成。”
“不过是瞎猫碰着死耗子罢了,”罗旭有些不以为然:“再者,小人活了半辈子,从没听说蝗灾亦可早做预言的!”
“田里的稻子还有多久成熟?”杜蘅懒得跟他解释,索『性』指着窗外,直接问。
“稻子已呈青黄『色』,熟了约有七成,全熟大约还需半个月左右。”罗旭道。
“地里所有的稻子收割进仓,需要多长时间?”杜蘅再问。
“从收割到脱粒,再到翻晒,约『摸』二十天。”
杜蘅冷笑:“这么说,稻谷最快也要到十月底才能入仓,若蝗灾属实,到时岂不是颗粒无收?”
罗旭瞪着她,暗自忖度:小姐这是在哪受了气,跑这撒气来啦?
你说,要是真做错了事给她捉到把柄,他也就认了。可是,拿件根本还没发生,甚至是没影的谣言来指责他,岂不是故意刁难吗?心里虽这么想,嘴里却还不能反驳,想了想,委婉地问:“那依小姐,要如何处置?”
成,你说我不会办事,那我倒要看看,你能有什么好办法?
“提前二十天,收割水稻。勿必要在十月十四日前,保证所有的稻谷全部进入仓库。”杜蘅没有丝毫犹豫:“不止是你,四季红的曹管事那,也要比照办理!”
提前二十天收割,岂非明天就要开始割稻子?
罗旭张大了嘴,瞪着她:“小姐,水稻还未全熟,米粒并不饱满。提前收割,不止产量会锐减,米质亦会下降许多!”
张家塞有一百顷地,总共一千亩水稻。
按每亩减二百斤算,损失就是二千石!按一升十五钱计,也是三千两白银!
小姐眼里,三千两也许不算什么,庄户人家万万损失不起!
“那也比颗粒无收的好。”杜蘅一句话,把他的退路堵死。
“不是,”罗旭急了:“庄户人一年到头,就指着地里的庄稼。别家都因干旱减产,只有咱们打了井,长得最壮实。眼瞅着再等半个月,便是一个大大的丰收年。不能眼睁睁地被一个谣言给毁了!”
她这不是不懂装懂,瞎指挥么?
杜蘅淡淡道:“你交待下去,凡在下月十四日前稻谷进仓的,免收一年租。拖延不收割的,加倍收租!”
“小姐~”罗旭傻了眼。
杜蘅瞥他一眼:“你要是不听调度,或是觉得安排不下去,现在就可将管事一职卸了。”
“我……”罗旭气得发抖。
见过不讲理的,没见过这么不讲理的!
“总之,”杜蘅不由分说,做了结论:“明天起,四季红和张家塞,都得开始收割晚稻。”
罗旭憋了一肚子气,脸『色』很不好看:“既是小姐发了话,小人照办就是。”
田庄是她的,莫说只是提前割稻,就算她要一把火烧了,于他又有何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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