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十公里处,身材瘦弱如猴的武清身子匍匐在地,身后几十号人分为若干方向,目不转睛地盯着下方平坦大道,没有一丝交流,身子匍匐在草丛与枝桠间,任凉风吹拂轻抚着他们刚毅的脸庞。
武清身上『插』着几支树枝,夕阳的绯红之『色』渐渐铺满大地,数十道身影匍匐不动,远远望去,倒也无法轻易发觉。
武清乃是出身猎人世家,几岁便随着父亲往返山林,对于隐藏之术,自然驾轻就熟,这看似简单每个人都懂一些的隐蔽之法,却在他手中得以升华,仅凭着几片树叶,几支枝桠,因地制宜,瞬间就能将一个大活人给藏得死死的,没有事先知道,还真无法轻易发现。
数十道身影一动也不动,良好的素质在他们身上很好的发扬光大,唯有那一双双眼睛,凝视着不远处的平坦大道,依稀可以听到渐渐清晰的马蹄声。
“来了。”武清打了个手势,所有人皆再次检查了一下对方的隐蔽是否周全,眸子光芒收敛,彻底地融进一丛一木中,宛若无人。
先是一阵轰鸣的马蹄声,几百眼神锐利的哨骑先大军一步,手中的兵器在左右几百米的距离,不停地扫『荡』,凡是能够多人的草丛或者山石都被兵器叫搅了一遍,眼神如刀,不停寻找一丝的踪迹,确定了无人隐蔽之后,这才留下大部人马,走了一骑,回军汇报。
“这群兔崽子还真谨慎。”武清眸子微蹙,都说鲜卑人在檀石槐的率领下渐渐改变了面貌,果然不是虚传,单就眼前这一幕,就让武清有些惊讶。
很快,马蹄声越发的响彻,在武清等几十个哨探的注视下,数万鲜卑骑兵走出了地平线,笙旗招展,其中那支最为高耸,旗面上用金丝所织,刻画着狼头的大旗便是檀石槐汗旗。
透过人群,在汗旗之下,一道纵马的高大身影引起了武清等人的注意,毫无疑问,此人便是那鲜卑百年来,被誉为最雄才大略的君主檀石槐。
武清等人皆是一等一的哨探,连忙收敛了目光,身子纹丝不动,却也不敢再盯住檀石槐而看,作为大汗,檀石槐身边少不得武艺高强的禁卫,那些人,杀人手段极端凌厉,感应力很强,武清等人虽然隔着老远潜伏在草丛和大树间,却也难保一直盯着檀石槐会被其身边的护卫发现。
檀石槐一脸淡然,黑了,却没有安营扎寨的意思,
槐头已经回来了,带着几百颗汉人的头颅,皆鲜血未干,余惊未绝,至于是不是并州虎狼的哨探便不得而知了。
檀石槐看都没看,挥了挥手,嘴上称赞槐头悍勇,却再次打发去捕杀哨骑,槐头似乎没有脾气般,随檀石槐摆布,也没有多说什么,引着所部的几千将士铺下哨网,不时地将消息传至檀石槐那边,至于消息有多少水分,倒也无人能知。
眼不见为净,将槐头打发走,檀石槐在东西中三部的近二十个大人和大小帅的簇拥下,打量着渐黑的天『色』,眸子淡然,胯下战马,百无聊赖地蒲扇着尾巴,白汽吞吐,颇有人『性』的打量着四周的场景。
轲比能被人群所淹没,作为一名小帅,他着实没有资格靠近檀石槐,不过是隔着几层人影,偶尔看到他那魁梧的身子,却也看不清面容。
“止步。”檀石槐手中马鞭一落,大声喊道。
数万的鲜卑骑兵,除了几支训练有素的禁卫军之外,余者哗啦啦作响,片刻后这才停下。
檀石槐倒也没有生气,令行禁止不是一日养成的,况且,鲜卑的情况与中原军阀不同,兵力来源,乃是各自不同的部落,平时鲜有机会聚在一起训练,训练少了,自然默契方面大为不足,檀石槐也不奢望各部勇士能够做到一个命令一个脚步的程度,只要厮杀时能够相互拱卫相互支援与配合,便足矣。
数万鲜卑骑士皆停住了脚步,十几二十个大人与百来个大小帅皆汇聚在檀石槐身边,望着高坐骏马的檀石槐,等待他的命令。
“原地搭帐。”檀石槐看了眼大人与大小帅们,沉声道。
“遵命。”弥加、阙机、柯最、阙居、慕容等大人与大小帅皆手臂抚胸,大声应道。
数万鲜卑骑兵在各自部落大人与大小帅的指挥下,纷纷翻身下马,搭建帐篷,每一个人都异常的娴熟,很快便搭起了一张张的大帐,此处乃是平坦大道,背不靠山贴林,左右两边山坡也不算高,草木稀少,藏得了武清等几十号人,却藏不了上千人,檀石槐自然不用担心敌人隐蔽在左右两边突袭大营。
夜『色』渐浓,为数千帐篷所拱卫在中心的金『色』大帐内,檀石槐一人独坐,下首,除了两个身材不一的男子之外,别与他人。
这两人生得一副汉人面孔,却身穿鲜卑服饰,十分卑微地弓着腰站于檀石槐之下,帐内沉默,唯有呼吸声响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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