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志高之前已经看到许子陵开来的车了,也没有在意,拿着钥匙,就往楼下走。 许子陵凑到窗口,默默注视着下面的一切。 卢志高用遥控钥匙开了门,坐进来驾驶舱,并且点着了火,然后有下车,围着车子转了好几圈,看到前后左右都是车,他唯有望洋兴叹,老老实实地坐在了副驾驶的位子上。 就在这时,qq车门一开,两个男子冲进了粥铺,一路向楼上冲去。 许子陵微微一笑,看看左右无人,拉开窗子,身子一跃,便轻盈的qq车顶上。 由于他动作极快,竟然无人发现,许子陵本来想就这么悄悄离开,可是有觉得不过瘾,于是使出了千斤坠的身法。 车的框架还算结实,可是轮胎终于吃不住劲,“噗噗噗”相继爆了三个。 车胎爆裂的声音惊动了周围的人,许子陵却身形如同鬼魅般,窜进了奥迪的驾驶舱,挂上倒档,一个漂亮的倒车,就出了停车场,随即,如同流星一般混入主道路的车流。 这个时候,两位便衣刚刚趴在卢志高定的那个房间的窗口,看到奥迪远遁,其中一个忙不迭往下跑,另一个极有章法,在现场尽可能地提取了一下证据,比如杯子上的指纹和口水,比如脚印等等。 待第二个收集完证据,冲到停车场,刚刚问道:“为什么不追?”
却看到车里面那位搭档一脸的无奈。 这位还是不明所以,拉开车门,一字一顿道:“怎-么-回-事?”
坐在驾驶舱的那位落下窗玻璃,指了指干瘪的轮胎,撅了撅嘴。 “靠,谁干的,谁干的?让我知道了,我绝饶不了他。”
“唉,真他妈倒霉,师兄,你说接下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当然是去修理厂。”
“那你来吧!我开不出去。”
“下来,让我来。”
这厮进去捣鼓半天,尽管有一人在外面指手画脚,可是怎么还是出不去。 收费的大妈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上前拉开车门,将开车的揪出来:“下来,尽瞎耽误时间,我来给你挪。”
说罢,上去四平八稳的一坐,然后倒档一挂,转向盘往右打死,退了约一米五,随后刹住,挂前进挡,往左打死,再走一米,如此三个往复,车终于走了出来。 大妈动作极其流畅,一气呵成,上前用时不到十秒钟。 二人佩服的五体投地,心说:果然是高手在民间啊! 换人上车,因为三个轮胎都瘪了,车俩很难保持平衡,而且需要更大的动力,当然,车速也不能快,否则无法控制。所以,从粥铺到修理厂的这段的距离,对两位便衣来说,也绝对是一场不小的考验。 走在马路上,二人哭丧着脸,想着到底是哪个缺德鬼弄爆了三个轮胎,为什么还要留下一个?想着今天真够晦气的,人跟丢了不说,连车也伤了,说不定得自己掏腰包。 就在这时,其中一个手机响了,对方问道:“目标呢?现在在哪里?”
“走了。”
“走了?怎么回事!你们在干什么?”
面对一连串的诘问,二人自然是无言以对,唯有和盘托出。言道看到另一个人上车,然后二人上楼去堵,结果还是人去楼空,而且没想到,等再下楼,却发现四分之三的轮胎爆了。 “蠢猪——”
一句吼声从电话里传来,随后对方挂了电话。 这边,二人决定前往医院,卢志高他们是认识的,许子陵他们只能记住面貌,却对他的身份一无所知。 为了弄清楚这个,二人决定再去医院看看。 …… 白向伦从家里出来之后,仍然没有发现有人跟踪,可是这厮这次是去了市局,对于市局的李局长,他还是比较熟悉的。因为,李局长曾经不止一次的到他家里拜访。 白向伦将车停在市局门口的停车场上,他这个举动,却让跟踪他的人有些摸不着头脑,这货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难道是自首? 白向伦走进市局的一刹那,许子陵也走进了卢志高的办公室。 …… 虹彩的职代会如期顺利召开,这一次会议在虹彩的历史上都是比较特殊的,因为,第一次,现任老总没在,也是第一次,有市直机关的多名领导参加。 整个会议由副总王教养主持。 王教养坐在主席台右侧,敲了敲话筒道:“各位肃静,我们马上开会,首先,请各位将手机打到震动或者静音,最好是关机。今天这个会议非常重要,如果开的成功了,将会拉开虹彩发展的新篇章。”
王教养顿了一下又道:“其实不调模式也没关系,会议厅有电波干扰,信号极弱。”
坐在潘杰旁边的倪志强皱了皱眉头,心说:屁话真多。 王教养似乎也听到台下微弱的嘘声,于是马上道:“现在开始开会,全体起立,奏国歌。”
主席台全部成员,台下千余职工代表,在庄严激越的国歌声中站了起来,不由自主地跟唱。 那歌声越发高亢,越发激昂,似乎让人回到了那金戈铁马的年代。 歌声结束后,王教养一摆手:“坐下。”
在窸窸窣窣声中,所有人都坐了下来。王教养敲了敲话筒:“下来,我要介绍今天参加我公司职代会的各位领导,他们分别是市代理常务副市长潘杰,市组织部部长倪志强,市宣传部部长戴忠军,让咱们用热烈的掌声欢迎三位领导的到来。”
说着,王教养率先竖起双手鼓掌。 很遗憾,曲高和寡,根本没人搭理他。 王教养被弄了个大红脸,只好进行下一个环节——做报告。 长篇累牍、老生常谈的报告,其中内容错误百出,有很多是前几年的数据。吴仁草应付工作都应付到了这种程度,让几位领导有些失望。 对于吴仁草副总的报告,下面很多人昏昏欲睡,这是很自然的反应。 终于,在一个小时后,报告结束了,吴仁草赢得了经久不息的满堂彩。 吴仁草很是兴奋,他又哪里知道,那是职工代表让他赶紧结束呢! 接着,王教养宣布了会议的第三项议程,几位领导述职,随后职工代表投票。 首先是王教养。 王教养道:“很荣幸,今天能够站到这里,作为总经理的候选人,我感到很惶恐,深怕自己当选了做不好。不过,那是过去的想法,为此,我感到深深的羞愧,作为一个党员干部,我竟然有畏难情绪,这是不应该的,也对不起党对我的栽培。我应该发扬老一辈无产阶级的精神,有条件上,没有条件,那就创造条件上。”
“作为副总,对于公司总经理一职,我应该有一定的经验和优势,往小里说,为了实现自我价值,往中里说,为了虹彩,往大里说,那就是为了党的事业,所以,我当仁不让!”
对于王教养的表演,潘杰总是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戴忠军始终是笑嘻嘻的,而倪志强,却是一脸蔑视。 轮到吴仁草了,他走到话筒跟前,先是清了清嗓子,这才道:“各位领导,各位同仁,大家好,作为虹彩的第一副总,我对总经理一职并没有多大的觊觎之心,为什么呢!说的狂妄一点,我认为那就应该是我的囊中之物。也许这么说不是很恰当,可是,在座的,谁能够拍着胸脯说,他比我跟适合坐在这个位置上?”
说到这里,吴仁草似有意若无意地看了眼王教养,刹那间,二人目光交汇处,飞溅出了点点火星。 吴仁草终于明白,这个王教养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居然在关键时候,跟自己挣。 看到无人应答,吴仁草淡淡一笑:“我跟王副总在虹彩干了一辈子,经历了虹彩的数次兴衰,虹彩就是我们的母亲,我们对她有着极其深刻的感情,所以,我们会好好的善待她,让她变得健康,变得强壮。”
目光再次扫射一下台下的千余名代表,吴仁草道:“我的述职完毕。”
这个时候,倪志强发言了:“各位职工代表,对于两名候选人,请各位投出你自己神圣的一票。”
台下马上稍动起来。 有人议论:“怎么搞的,就他们两个,选了也是白选,我弃权。”
“对,我也弃权。”
这只是占了绝大多数。 吴仁草、王教养在虹彩干了这么多年,总有三两个好友,这些人当然是义无反顾的自己人。 有人说:“投吧投吧,投了白投,不投白不投,这就是社会现状,咱们改变不了,就要去顺应它。总而言之,咱们比那些没能来参加会议的职工强多了,他们是被代表了。”
就在工作人员将投票箱放到了台前,并且让计票员、公证员开始发放票单的时候,潘杰的声音响了气来:“各位,经过我们主席团详细的民意调查,以及同虹彩领导的沟通,我们决定再提名一位候选人,他就是强志峰同志。”
“什么?”
坐在前排人群中的强志峰本能的站起来,眼眶一下红了。本来,他以为自己只有一个副总的职位,可是,没想到,领导给了他一个角逐老总的机会,这参加和不参加,是决然不同的。 “我……我何德何能……”
说道这里,强志峰才发现自己嗓子有些干涩。 职工代表顿时发出了善意的掌声,潘杰朝强志峰点点头,强志峰笑着坐了下去。 看到领导和职工代表的反应,吴仁草和王教养顿时感到了一股深深的危机感,难道强志峰是一匹黑马,难道强志峰要后来者居上? 倪志强照本宣科道:“好,现在是三个候选人,可以投票了,这才跟以往一样,是无记名投票。为了让投票显得公平公正,杜绝各位代表的怀疑,我们将现场唱票,任何一位持有怀疑态度的代表都有权利要求验票。好了,开始。”
接着,投票如火如荼的开始了。 候选人栏有四个空格,本来只有王教养和吴仁草,现在代表们要在第三栏写上强志峰的名字,同时,要对三人做出选择,同意出任一把手的就在名字下面画圈,不同意的就画叉。 通过这次投票,要产生一位总经理,两位副总。 当然,如果哪位代表觉得有更理想的人选,可以将其填在最后面的空格里。 十分钟后,投票结束,工作人员分别开始唱票和计票。 这个过程就有些长了,开始是,吴仁草遥遥领先,王教养稍微落后,强志峰根本无法同二人相提并论。 到了中途,强志峰后来者居上,先是超越了王教养的票数,随后又超过了吴仁草。 两位副总的脸色有些难看了,不过,他们认为自己的人望还是有的,结果应该在意料之中,所以,也没有太过沉不住气。 然而,最后三分之一的选票,全部是投给强志峰的,结果,强志峰六百票位居第一,第二名的吴仁草只有四百五十票,而最后一名的王教养只有三百票。 这样的结局让人无法想象,极具戏剧化,极具震撼。或者说,强志峰这匹黑马,太黑! 不过,也有几个闹剧。 杨东平、于长庆、刘瑾、李宏达等人,每人也有个十票八票的。 终于尘埃落定,强志峰在掌声中,热泪盈眶的走上了主席台,跟吴仁草、王教养站到了一起。 倪志强看了眼潘杰,潘杰微微点头,倪志强这才开口道:“通过公平公正公开的票选,强志峰同志当选为虹彩新一任总经理,任期五年……”
倪志强的声音被台下的掌声打断,是个人都应该知道,这是大家在祝贺强志峰。 倪志强敲了敲话筒,继续道:“吴仁草同志和王教养同志也是众望所归,一位担任常务副总,一位担任副总,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对他们表示祝贺。”
于是,台下再一次响起了经久不息的掌声。